20世纪数学与物理的分与合.pdf

观点 VIEWPOINT 前沿 20世纪数学与物理的分与合 杨振宁 ○ 杨振宁 著名物理学家，1957年因与 李政道共同提出宇称不守恒 理论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 奖。他和罗伯特·米尔斯共 同提出的杨－米尔斯理论， 即非阿贝尔规范理论，是粒 子物理标准模型的基础，对 基础物理学产生了深远的影 响。他还与吴大峻合作研究 了规范理论与数学上纤维丛 的密切联系。 在中国的传统里大家讲“书画同源”，就是 以现在有人说，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初在芝加哥大 说书法跟绘画是从一个源头来的；那么我们也可 学是马歇尔·斯通时代。他在1961年发表了一篇 以说，数学跟物理历史上也是同源的。比如说微 半通俗的文章，其中讲了这么几句话：“自1900 积分，大家知道是数学里头一个关键性的基本发 年起，数学跟我们对于数学的一些观念，出现了 展，它是从牛顿在万有引力的研究里头发展出来 非常重要的变化（他所谓出现了非常重要的变 的。事实上，牛顿在研究万有引力定律的时候， 化，就是越来越抽象），其中最富革命性的发展 中间发生了一个数学问题，他为解决这个数学问 是原来数学完全不涉及物理世界。数学与物理世 题，花了不止十年的功夫。而解决的方法，就是 界完全没有关联。”这确实是当时数学发展的整 后来的微积分。 个趋势。当时数学发展就是要研究一些数学结构 数学分析（mathematical analysis）， 跟 之间互相的、非常美的、非常妙的关系，这是当 动力学（dynamics），也是一起发展的：在牛 时数学思想的主流。所以在20世纪的中叶，数学 顿的工作以后，数学家跟物理学家要研究行星、 跟物理是完全分家了。 研究卫星（比如说月亮）、研究潮汐规律的时 半世纪以前的情形与今天已经大大地不一 候，把牛顿所发展的微积分跟万有引力定律再发 样了。我要谈的，就是这个分开的关系怎么又合 展出来。一些大数学家，像拉普拉斯（Pierre- 了起来。要谈这件事情我们要先谈谈麦克斯韦 Simon Laplace）和拉格朗日（Joseph-Louis （James Clerk Maxwell）。麦克斯韦是19世纪最 Lagrange），发展了数学分析和动力学，所以这 伟大的理论物理学家。他在19世纪的中叶写下了 两个学科也是一起成长的。 有名的“麦克斯韦方程式”。 可是19世纪末以来，数学变得越来越抽 他把以前关于电与磁的四个实验定律写成 象。1961年有一个有名的美国数学家，叫做马歇 了四个数学方程式（下图）。这些方程式是今天 尔·斯通（Marshall Stone）。我在芝加哥大学做 电的时代、无线电时代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