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实现共同富裕的理论机制与政策途径_WORD.docxVIP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建设宜居宜业和美乡村的基本内涵和重点任务研究”（编号：23ZDA047）的阶段性成果。王亚华为本文通讯作者。

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实现共同富裕的理论机制与政策途径*

关长坤王亚华

［摘要］乡村振兴是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战略途径。谋划乡村振兴与共同富裕的战略协同设计，提高两者的衔接度和整合度，对推进中国共同富裕进程意义重大。首先，本文基于新政治经济学相关理论，建立共同富裕的“经济效率-社会正义-精神自由”三维度框架，讨论中国式共同富裕之路对乡村振兴的本质要求；然后，分析乡村振兴促进共同富裕的九条路径机制；最后，构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实现共同富裕的政策途径。本文有望在理论层面上丰富拓展乡村振兴增进共同富裕机制的科学认知，在实践层面上为中国实践者理解乡村振兴实现共同富裕的政策设计和政策优化提供理论参考和政策建议。

［关键词］乡村振兴共同富裕精神富裕理论机制

［中图分类号］F320.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7470（2023）-12-0043（10）

［作者］关长坤助理研究员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北京市100084

王亚华教授博士生导师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北京市100084

一、问题的提出：中国式共同富裕之路的现实问题与研究差距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但中国实现共同富裕面临诸多现实挑战：第一，全国居民总体收入差距较大，近年来中国基尼系数一直处于0.46以上，高于0.4的国际警戒线。城乡差距对全国收入差距的贡献占到了27%左右，省级区域差距的贡献占13.02%，东中西部的贡献占7.72%。〔1〕第二，南北经济发展差距大，中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质量有待提高。第三，城乡之间以及农村内部收入差距较大，2022年中国城乡收入比为2.45：1，仍远高于发达国家的水平（通常在1.5：1以内），农村内部收入差距高于城乡收入差距。第四，农村在基础设施、公共服务、生态和精神文明等方面落后于城市。纵览全局，中国实现共同富裕的最大短板在于农民农村，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政策着力点在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以提高农民收入、改善农村“三生”空间、缩小城乡差距。习近平总书记2021年10月在《扎实推动共同富裕》一文中指出：农村共同富裕工作要抓紧，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产业化，盘活农村资产，增加农民财产性收入，使更多农村居民勤劳致富。这一论述深刻阐明了农村共同富裕与乡村振兴之间的密切关联。但目前中国尚未明确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实现共同富裕的相关战略以及政策框架。而该战略和框架的制定离不开学界对乡村振兴增进共同富裕的机制研究。

现有文献认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可从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积极推动共同富裕的实现。在物质维度上，一方面，乡村振兴战略有助于破解城乡发展不平衡所带来的挑战。如乡村振兴支持推进新型城镇化，可应对迅速城镇化背后农村的“空心化”“老龄化”的反差现象。〔2〕乡村振兴能够加速农村结构转型，有效激活农村的发展潜力，将再次分配的“蛋糕”做大；〔3〕能够提高农业农村的现代化水平，缓解城乡发展不平衡问题；〔4〕破除城乡要素双向流动特别是由城市至乡村流动的体制机制障碍，引导关键生产要素向农村流动，〔5〕有助于缩小收入差距和城乡差距，进而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实现。〔6〕另一方面，乡村振兴战略可以将脱贫攻坚过程中形成的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政策、制度和工作体系以新的形式移植到乡村振兴的政策框架中，为低收入人口提供兜底保障，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进而缩小总体居民的收入差距，〔7〕有利于实现城乡共同富裕。在精神维度上，乡村振兴可通过传承农村优秀文化、建设美丽乡村、开展新时代文明实践行动等方式，助推农民农村的共同富裕。〔8〕另外，也有文献跳出上述逻辑框架，从市场与政府关系视角，观察了乡村振兴在推动共同富裕实现过程中的潜在风险，发现乡村振兴战略运用市场机制分配农村各类产业资源和公共资源时可能排斥弱势地区、产业和群体，使得地区间、农村间、农户间、农民内部的发展差距扩大，不利于共同富裕的实现。〔9〕因此，在乡村振兴实现共同富裕的过程中应调整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既要充分发挥市场机制在资源配置上的效率优势，也要充分发挥政府服务市场、补充市场、监管市场的重要作用，市场与政府各司其职共同促进共同富裕的实现。〔10〕

已有文献基于农村经济发展薄弱、农村社会结构转型以及城乡要素流动背景，探索了乡村振兴如何在物质维度和精神维度改善农村物质和精神双富裕基础。但对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实现共同富裕的内在逻辑、关键任务等问题研究得较为碎片化，尚不足以支撑政府整体系统谋划乡村振兴与共同富裕的战略协同设计。为了推进学界对乡村振兴和共同富裕之间的逻辑关系的认识以及为了制定全面推进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