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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金枪传》是一部清代中后期流传于北京地区的传统评书，演说宋代杨家将世代忠勇报国的英雄传奇，全称为《北宋倒马关金枪扫北志传》，故又称《倒马金枪》，所叙为全部杨家将说唱文学中最主要的一个段落。故事取材于古代话本小说《北宋金枪全传》，系明刊《北宋志传》的增饰本。由于这部书的书胆人物是历史上实有其人的抗辽名将杨延昭，他镇守的边塞是河北定州的倒马关，祖先传下来的金枪也被当做一种家族信念的精神符号被子孙所坚守，则这一段专门以六郎杨延昭为主人公的评书篇目名为“倒马金枪”。 一 “杨家将”的故事很早即在民间流传，早在杨延昭之子杨文广还在世的时候，乃祖、乃父在抗辽战争中“智勇无敌”的故事就已成为被民间广为称道的口传传奇了。欧阳修于皇祐三年(1051)所撰《杨琪墓志》云：继业……延昭，父子皆为名将，其智勇号称无敌，至今天下之士，至于里儿野竖，皆能道之。其后不久，苏澈出使辽国经过古北口时，见到辽人为杨业立的“杨无敌庙”，深有感慨，饱含敬意作诗说：一败可怜非战罪……我欲比君周子隐，诛肜聊足慰忠魂。足见杨业陈家谷之败已经在这一代文人心目中构成了一种传奇色彩浓重的史话，认为杨业之死应当归罪于弄权者，与西晋名将周处被皇亲司马肜所陷害兵败的历史很相似。 南宋时苏杭勾栏瓦肆经常表演的评话节目中，有《杨令公》和《五郎为僧》两个名目；同时金院本戏曲节目中又有《打王枢密爨》的曲目。可见当时南北两地都同时流行着杨家将的说唱曲艺节目，初步推论南宋艺人所说的杨家将故事很可能是南迁的北宋遗民带来的，这些节目在北宋时期已初具雏形。“杨家将”的称号最迟在南宋时期为人谈史所用，元初南宋遗民徐大焯在《烬余录》中有一段笔记，显露出民间说唱故事在当时的广泛影响。笔记中说到杨业“世称杨令公”，杨家父子“世称杨家将”，“杨业及诸子奋死救驾”等等。在说到雍熙三年杨业陈家谷兵败身死一事，他说有“长子渊平随殉”，还说到“四子延瓌初名延朗”，“六子延昭从征朔州，功加保州刺史，真宗时与七子延彬——初名延嗣者屡有功，并授团练使。延昭子宗保，官同州观察。”这几处与《宋史》记载不符，应属南宋时传奇中的情节，像渊平、延朗、延嗣和宗保，今只在元杂剧和明刊小说中曾出现的名字，正史未见；历史上杨家父子也未曾有救驾之功。元代的福建省参知政事焦德裕自称远祖为北宋时镇守雄州瓦桥关的焦赞，然考诸史书从未见关于焦赞的其他文献。今多数学者主张，焦德裕拉传奇名人为先祖的做法，并不能证明历史上确曾有过焦赞其人，恰恰折射出焦姓子弟对传奇中英雄人物的崇敬心理。足见在宋元之际杨家将传奇籍说唱曲艺与戏曲已经广受大家的喜爱了。 周华斌先生认为元代杂剧中仅存的杨家将故事剧本《昊天塔孟良盗骨》和《谢金吾诈拆清风府》，恰恰可以清晰地反映出宋、元时期“杨家将故事发展的两条基本线索”，“这两个剧本是宋金时代《杨令公》等话本和院本的演衍”，前段是“围绕杨令公殉节而展开（即《杨令公》、《五郎为僧》——《孟良盗骨》）”；后段是“围绕杨六郎三关抗辽和反迫害而展开（即《打王枢密》——《谢金吾》）”。在《谢金吾》剧本中还曾由长国姑说出“你道是杨和尚破天阵吃了些亏，却不道救铜台是靠着伊谁”，说明元代时破天阵和救驾铜台的故事也已经成型。从元杂剧《孟良盗骨》、《诈拆清风府》的剧情、唱词念白中所提示的内容参证明代杂剧剧本，至少还有两剧之外的许多故事在之前早已定型，如杨家父子保驾勤王、杨继业李陵碑被陷害尽忠、杨六郎告御状等。明代内府今存三本杨家将杂剧：《杨六郎报仇血恨、八大王开诏救忠臣》、《韩延寿索战赌三筹、杨六郎调兵破天阵》和《杨六郎枪挑耶律灰、焦光赞活拿萧天佑》，都是万历以前在宫庭王府中演出的底本，其故事体系与元杂剧存渊源关系，补充了我们对元明时期潘杨讼、破天阵和三关抗辽故事的认知。 可见早在这些剧目编写以前，宋元之际市井间已经流传着一部成熟的杨家将长篇话本，即《杨令公》（说演杨继业李陵碑死节故事）、《五郎为僧》（说演杨延昭三关抗辽故事）话本的接续全本，构成了杨家将说唱故事的整体脉络。 二 杨家将故事与戏曲、曲艺在宋元之际的盛行，反映了南渡宋人怀念故土、怀念父兄忠骨，深切盼望英雄挽回败局的心理。因此南宋评话节目存有不少对时事的引用，如出家后仍然不忘杀敌报国的杨五郎，很可能就是对北宋末年率徒聚兵抗金的五台山著名武僧真宝的影射。一个说唱故事能够受到持续的市场赞助需要具有一定的市场需求和这个需求本身的持续性，潜在的赞助人群体和民间文化的时风倾向对其最终能否发展为一部体系庞大的故事群具有十分重要的影响。从南宋时事的点滴线索中，我们可以做出一个大胆而合理的推断，在南宋、元初定型的杨家将故事体系中的主要人物杨六郎和杨家将，实质上是杭州民间俗文学艺人对南宋初期位高权重的名将杨存中和他的祖孙家族的影射。 对杨家将史实与民间传说关系的研究者多主张杨家将文学作品的“三实七虚”说，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