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成人_的悲剧_俄狄浦斯王悲剧新解.pdf

050 年 第 期(总第 期) 戏剧文学 2007/ 5 288● “成人”的悲剧： 俄狄浦斯王悲剧新解 莫运平 “ 杀父娶母”的俄狄浦斯本来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形象，经过悲剧诗人索福克 勒斯的演绎后，成为文学批评中一个常谈常新的原型。不过，学界对俄狄浦斯王的 态度，往往执着于他在道德或法律层面是否有罪的问题上。本文认为悲剧中的“罪” 与“ 无罪”仅从道德和法律视角是无法说清的，俄狄浦斯的处境是人类从英雄时代 滑向黑铁时代的一个隐喻，解开这个隐喻光靠法律的帮助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倒是 可以通过《俄狄浦斯在科罗诺斯》（以下简称《科》剧）中的瞎眼老人俄狄浦斯的视角 来理解《俄狄浦斯王》（以下简称《俄》）这部“ 成人”悲剧。 一 首先要澄清的是，学界在解说俄狄浦斯悲剧的象征意味的时候大多认为俄狄 浦斯直接就是人类的象征形象，这实在只说对了一半，因为《俄》剧反映的并不是人 类文化中的普遍现象，而是古希腊文化中的一个特定历史时期。①我们不要忘了悲 剧发生的时间：英雄时代。而这时间对悲剧意义有着决定性的作用。德国浪漫主义 诗学家施莱格尔说过，英雄时代对诗歌最为有利：“ 因为在那里伟大的英雄人物还 是自然的，而不是臆造的，对于众神的回忆尚在，但已不再以可怕的巨人形象出现 ② 在我们面前”，不过，施莱格尔还说，英雄时代的众神“ 像人一样美”，在笔者看来是 值得怀疑的，至少英雄时代的人只是“ 半人”，我们已经很难用“ 美”来形容这个时代 的人类了。 英雄时代属于古希腊五代史神话中的第四代。五代史神话是以神话的方式对 —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英雄时代———中 人类历史的考察，其中前四代—— 的人类皆为神所造，五代中的最后一代是黑铁时代，也就是我们人类的时代，此时 人类不再由神所造。五代史神话详细地记载在赫西俄德的《劳作与时日》，赫西俄德 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向我们揭示人是如何在生活与历史层面丧失了那个神圣的起 源……人是如何在本质上有别于神”。五代史中英雄时代的人仅仅禀有一半神性， “ 赫西俄德或许通过这个英雄种族的半神半人的含混身份来揭示一个令人们感到 遗憾的真相：不可能在成为百分之百的人的同时又做到百分之百的正义。正义具有 神性的成分，所以，当人与神性分离并成为真正的人的时候，正义对他来说就变得 含混、隔膜，甚至遥不可及了—— ③ —‘成人’和‘称义’似乎是两项不共戴天的事情。” 我国学者对五代史神话意义的彰显，给我们分析英雄时代下俄狄浦斯的悲剧提供 051 戏剧理论纵横●XIJULILUNZONGHENG 了一个极好的参照。《俄》剧正是悲剧诗人对人类 了他的头上。人类的悲哀在于意识到了罪的存 历史中的英雄时代的考察，它的意义也在于揭示 在，但无力也无能拒绝罪的实现，这正是人类真实 出在人类的演进过程中“，成人”与“称义”将互为 的悲剧性处境，用价值现象学家舍勒的话来形容 犄角。 就是“：罪责降临于他，不是他去自找罪责！……英 所谓“成人”即是人脱离神达到独立自主的 雄依稀感到，在他的可能的选择之范围内，无论 状态。“成人”意味着人神的分离，人不再受神的 是行是止，都将是‘有罪的’；他无法逃脱某一罪 眷顾，同时也不再崇拜神。“称义”即是符合“正 责，即使选择相对来说‘最好’的内容也难免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