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韵文学翻译研究拾零 03.docVIP

日本韵文学翻译研究拾零 （之三） 大连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 杜凤刚 【原诗】 ふく風や 春たちきぬと 告げつらむ 枝にこもれる 花さきにけり 【试译】 春遣信使风吹过， 枝头花蕾含笑开。 这里选译的是《新撰万叶集》上卷春歌八的一首和歌[1]。 《新撰万叶集》上卷春歌八的原始形态是这样的： 吹風哉春立来沼砥告貫牟枝丹牢礼留花折丹芸里 ふく風や春たちきぬと告げつらむ 枝にこもれる花さきにけり 寒灰警節早春来，梅柳初萌自欲開。 上苑百花今已富，風光処処此傷哉。 这首和歌又被收录进了《后撰和歌集》（卷一·春歌上）和《古今和歌六帖》（第一·天·春风）中。有研究者认为这首和歌，是模仿白居易诗歌的意境所进行的再创作[2]。白居易《浔阳春三首、元和十二年作》中的第一首诗《春生》： 春生何处闇周逰，海角天涯遍始休。 先遣和风报消息，续教啼鸟说来由。 展张草色长河畔，点缀花房小树头。 若到故园应觅我，为传沦落在江州。 白居易的这八句诗，被凝缩成「ふく風や春たちきぬと告げつらむ 枝にこもれる花さきにけり」这样三十一个假名：作为春天使者的风啊，是你传达了春天即将来临的消息吧？枝头含苞欲放的花蕾，现在已经美丽地绽放了！显然，这不是对白居易《春生》的忠实再现，是模仿就不能没有取舍。但是，品读原诗和基于原诗创作的“翻案诗歌”，真的不难读出二者之间确有一种化蚕为蝶的异曲同工之妙！ 白居易对日本平安时代文学的影响之深，是远远超乎我们现代人的想象的。可以说，中日关系是“昔非今比”，平安朝人是从来不把白居易这样的唐朝人当“外人”的，他们尤其热爱唐人精湛的诗歌艺术。白居易诗歌的影响，渗透到了平安文学的每一个角落。被称为“天下第一长篇小说”的《源氏物语》，不仅同样也有模仿白居易诗意的和歌佳作，甚至在小说人物的对话中，也会十分自然流畅地引用白居易的诗句或词语。由此可见，白居易的诗在平安时代的日本，是多么地深入人心。 在这里，我们想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讨论前文所选译的这组诗歌。在《日本韵文学翻译研究拾零（之二）》的行文中笔者曾经谈到,《新撰万叶集》上下两卷对和歌的汉译形式，采用的都是“七言四句”诗的形式，这样的翻译从外观上看整齐划一，但是，用“七言四句”汉诗来翻译和歌的“五七五七七”三十一个音节，译诗的信息量，显然要大大超出原歌的内容。不用说，超出的内容其实在原歌中原本是不存在的。这些超出的部分是译者的借题发挥。有一种评论说，这是译者的一种「あやのある遊び」。 那么，在译者借题发挥的这片天地里，在译者这些“有靓点的游戏”中，译者又为我们展示出了一个怎样的世界呢？首先，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新撰万叶集》卷上春歌一的汉译。 春來天氣有何力，細雨濛濛水面觳。 忽望遲遲暖日中，山河物色染深綠。 在本连载的《日本韵文学翻译研究拾零（之二）》中已经做过分析，比如“春來天氣有何力”这样的诗句所表达的内容，在原歌中原本是没有的。要走进译者精心经营的那片借题发挥的天地，了解译者的翻译观，首先我们必须打开诗句解读这扇门。“春來天氣有何力”应该怎样解释呢？ 在古典诗词当中，并不难找到使用“天气”一词的诗句：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揺落露為霜。(文選、魏文帝、楽府詩二首燕歌行) 嘉陵天氣好，百里見隻流。(李端、送友人遊蜀詩) 在上述诗句里所出现的“天气”，是“天气”这个词最常见的用法：“气象变化情况”。然而，从《新撰万叶集》卷上春歌一的汉译全诗语境分析，译诗中的“天气”，应该是一种能够左右季节变化，气象变化的超自然的存在。不然，译诗就读不通。那么，“天气”会有这样的含义和用法吗？ 解决这样的问题，通常我们是按习惯作法去收集同类的例句。要解释《新撰万叶集》的译诗，首先就要对《新撰万叶集》进行检索，从《新撰万叶集》里去找“天气”的用例，找不到或找到的例句不足以说明问题，就要对《新撰万叶集》同时代或早一些年代的同类作品，或其它有参考价值的文献进行检索。这样的检索，过去主要靠“索引”和“引得”之类的工具书，或者去直接查阅原文。现在方便多了，只要能找到需要查阅资料的电子文本，使用计算机的检索功能，瞬间就可以完成过去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完成的例句收集工作。 《新撰万叶集》有索引，也有电子文档，很快就完成了对“天气”的检索。但是结果很遗憾，没有找到“天气”的其它用例。不过，这时我们没有按通常的作法搁置《新撰万叶集》着手对其它文献进行检索，而是把在译诗中与“天气”有关的“春来”作为检索的关键词，去寻找解释“春來天氣有何力”的线索。搜索的结果，找到了本文选译的《新撰万叶集》上卷春歌八的和歌译诗： 寒灰警節早春来，梅柳初萌自欲開。 上苑百花今已富，風光処処此傷哉。 “寒灰警節早春来”这个句诗让我们知道了：“春来”不仅与“天气”有关，而且与“寒灰警節”有关。据此我们可以推测，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