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柳玭《 柳氏敘訓》 研究.pdf

國文學報 第五十一期 2012 年06 月 頁147～178 臺北：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 I S S N : 1 0 1 9 - 6 7 0 6 唐柳玭《柳氏敘訓》研究* ** 陳尚君 （收稿日期：101 年 1 月9 日；接受刊登日期：101 年 4 月 19 日） 提要 唐末柳玭著《柳氏敘訓》一書，是漢唐世族文化的最後一部家法記錄，對瞭解唐代世 家名族的治家原則和價值取向具有重要意義。但原書在明以後失傳，近代以來沒有受到足 夠的重視和研究。本文據五代宋元大量典籍努力輯復原書，所得佚文頗豐，并據以分析其 家族敘事和文化價值，闡述其在唐宋社會轉型過程中的典範地位。 關鍵詞：柳玭、柳氏敘訓、家法、家族敘事 * 本文曾在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系舉辦 2011 敘事文學與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上宣讀，承嘉義大學徐 志平教授擔任論文講評，有所匡正，謹表感謝。另西南交通大學羅寧教授賜告司馬光《家範》、 朱熹《小學外編》中引及柳書，本文有以採納，亦表感銘。 ** 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 - 147 - 國文學報第五十一期 一、前言 唐末柳玭在廣明亂後撰《柳氏敘訓》一書，記錄他從家族前輩處所見所聞的自祖父柳 公綽以下的家族內外軼事，闡述柳氏家法的基本原則，用以告誡家族子弟務必遵循禮法， 保持家族的世業，并對當時之種種貪瀆不良行為予以批評。此書撰成于漢唐以來以世家大 族為主體的傳統社會即將崩潰之際，留下了唐代名閥望族遵循禮法家規的可貴記錄，也為 宋以後許多學者反覆稱道。可惜原書在明以後失傳，學者對此書缺乏完整之認識。本文努 力從存世文獻中輯錄本書佚文，并據以闡發該書所包含的世族家法和家族敘事，揭示其在 中古社會文化史上的特殊意義。 二、柳玭之家世與生平 柳玭，《舊唐書》卷一六五、《新唐書》卷一六三皆有傳附其祖公綽傳後。關于其先世， 《舊唐書》云公綽「祖正禮，邠州士曹參軍；父子溫，丹州刺史」。于玭即為高祖、曾祖。 《元和姓纂》卷七所載較詳：「敏從祖弟道茂，生孝斌。斌生客尼、五臣、寶積。客尼生 明偉，義川令。明偉生正己、正禮。正己孫甫。正禮，邠州司戶，生子華、子溫、子金、 子平。子華，池州刺史。子溫，丹州刺史。生公綽、公權。公綽，湖南觀察兼中丞。公權 （下有脫文）」。雖然河東柳氏在北朝以來皆稱名門，柳敏也曾仕隋為「上大將軍、武德郡 公」（據《新唐書•宰相世系表》），但道茂這一支，一直并無顯宦。岑仲勉《元和姓纂四 校記》參據各種文獻，考證五臣即仵臣，貞觀十四年曾任水部郎中；客尼官至鄜州別駕， 另有子明傑；子華曾自池州刺史入補昭應令，又為成都令，官至檢校金部郎中；子溫因公 綽貴而得贈尚書右僕射。1可知此一家族入唐後一直無顯宦名臣，直到元和以後柳公綽兄 弟，始得光大門楣。謹據兩《唐書》〈柳公綽傳〉、〈柳璨傳〉、《元和姓纂》及岑仲勉之考 證、《新唐書•宰相世系表》三上，列柳玭家族譜系如下： 道茂－孝斌－客尼－明偉－正己－□ －甫 正禮－子華－公器－希顏－珮 仲遵－璨 1 唐•林寶撰、岑仲勉校，郁賢皓、陶敏整理：《元和姓纂（附四校記）》（北京：中華書局，1994 年 5 月），頁1109 至 1110 。 - 148 - 唐柳玭《柳氏敘訓》研究 瑀 瑊 公度－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