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筠《读词综书后》论北宋词人探析.pdfVIP

汪筠《读词综书后》论北宋词人探析 台湾东方技术学院赵福勇 一、前言 汪筠(1715一?)，字珊立，秀水人，为《词综》编者汪森之孙。乾隆八年，汪筠搜罗 旧作交付其侄汪璐编成《谦谷集》一书，嘶收古今体诗四百六十首，分为六卷，编年著 录其自雍正十年十八岁迄于乾隆七年二十八岁之作。 谦谷集》收有汪筠两组论词绝句，即《读词综书后二十首、《校明词综三首》。⑦ 读词综书后二十首》内容论及唐、五代、宋、金、元等朝词人。其中第五至八首用以评 赏品骘北宋词人，涉及林逋、晏几道、张先、柳永、苏轼、黄庭坚、秦观、毛滂、贺铸、周邦 彦等人。汪筠出身词学世家，且其作诗态度极为严谨，反复推敲锻炼，“尝谓张炎论填 词贵善改，惟诗亦然，盖吟安一字，虽少陵亦难之矣”，③故其《读词综书后二十首》虽为 二十一岁之少作，然而绝非漫笔戏作，殊值吾人咀嚼玩味。是故本文针对汪筠《读词综 书后》有关北宋词人之四首论词绝句，深入剖析阐明，以见汪筠论点之承传与创发。兹 依汪筠诗作顺序。论述如下。 二、论林逋、晏几道与张先 叔原，号小山，著有《小山词》)与张先(990--1078，字子野，著有《张子野词》)，诗曰： 处士深怜碧草芳，情钟我辈讵相忘。叔原子野多新制，题向尊前搀断肠。 首句之“处士”乃具才德而隐居不仕者，此指林逋。林逋生性恬淡好古，不趋荣利，早 年放游江、淮之间，而后归隐杭州，结庐西湖之孤山，二十年足不至城市，④不娶无子， 植梅畜鹤以自娱，人称“梅妻鹤子”。而“碧草芳”指林逋之《点绛唇》： 金谷年年。乱生春色谁为主。余花落处。满地和烟雨。又是离歌，一阕长亭 暮。王孙去。萋萋无数。南北东西路。⑤ ①汪筠谦谷集)收于‘四库未收书辑刊拾辑．北京出版社2000年版．册2l。第81--118页。 ⑦分见汪筠：‘谦谷集．卷二．第93—94页；卷三，第粥—辨页。 ③汪璐：‘谦谷集后序，汪筠：‘谦谷集)，第118页。 ④参见脱脱等撰：‘宋史)。中华书局1990年版．卷四五七‘隐逸上，第13432页。 ⑤林遗：‘点绛唇)，唐圭璋编：‘全宋词)，文光出版社1983年版，册l，第7页。 ·476· 汪筠《读词综书后》论北宋词人探析翟参 此为咏草之作，《词综》即于调下标题日：“草。”①历来论者极为推赏全词咏草然而终篇 未见“草”字之卓绝笔力，如魏庆之《诗人玉屑》日：“林和靖工于诗文，善为词，尝作《点 绛唇》云：‘金谷年年……南北东西路。’乃草词尔，谓终篇无草字099②《古今词统》亦评 日：“终篇不出草字，古今咏草，惟此压卷。”③词中不直说破“草”而能尽得草之神貌，可 谓精妙绝伦。尤有甚者，全词更借咏草以畅叙离情，起首之“金谷”乃晋代石崇于金谷 涧所构筑之园馆，石崇曾于此园设宴行乐以饯别王诩，④过片之“长亭”常为送别之处， “长亭”听唱“离歌”，别愁自然萦怀，“王孙去。萋萋无数”二句，祖述淮南小山《招隐 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⑤句意，而词中“年年”、“又是”字眼，更令离情回 环往复不已。可见此词着意强调春草所生发之恼人离情，并非泛咏春草之作。而汪筠 论《点绛唇》，直指林逋深怜痛惜之情，相较他人有关下语用字之评赏，更具见识力。 次句之“情钟我辈”典出《世说新语》，王戎丧子悲不自胜，而日：“圣人忘情，最下不及 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⑥意渭圣人寄心大道而忘却感情，驽下之人不知情为何物， 吾等介乎二者之间，正为感情汇聚所在。“处士深怜碧草芳，情钟我辈讵相忘”，则谓 林逋虽为淡泊名利之隐者，依然与物有情，不能忘情，属于“情之所钟”之“我辈”，故于 咏草之篇诉尽万斛离情。细玩汪筠之意，亦谓林逋因物赋情并不碍其高格逸趣，反而 更见真实性情，不应摒弃此等言情之作。而早于汪筠之彭孙遥(163l一1700)亦有类似 之论，其《金粟词话》日： 林处士梅妻鹤子，可称千古高风矣。乃其惜别词，如“吴山青，越山青”一阕， 何等风致，闲情一赋，讵必玉瑕珠颟耶。⑦ 指出林逋作《相思令》“吴山青”一词，倾吐缠绵悱恻之离情，委曲尽致，然无损其高风 亮节，不必视为白璧之瑕、明珠之疵。汪筠、彭孙通各以《点绛唇》、《相思令》肯定林逋 之高洁人品与深婉词情当可并存，二人所论如出一辙。 汪筠此绝三、四句综论晏几道与张先。晏几道曾自为序剖析填词之背景与词中之 情感，汪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