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的猫并非都是灰色的_关于__省略__与_主客观统一_的一种对位阅读_罗钢.pdfVIP

暗夜里的猫并非都是灰色的 ———关于“情景交融”与“主客观统一”的一种对位阅读 罗 钢 内容提要 在中国古代诗学研究中，人们常常借助一些近代西方哲学术语来理解和重构中国思想，其中一个普 遍的作法是用近代主客观统一的哲学来阐释中国古代诗学的“情景交融”。本文通过对王国维和王夫之的情景理论的 一种对位阅读发现，西方近代哲学中的主观、客观与中国古代诗学中的“情”与“景”不仅不具有某种互释性和对等性， 而且在处理人与自然关系时呈现出一种对立的立场。和近代西方的人类中心主义不同，中国古代思想家谨守天人之 间的分际，承认人的有限性，力主自然与人之间“各正性命而不可齐”，这与西方当代“生态美学”所追求的方向一致。 关键 词 王国维 王夫之 情景交融 生态美学 一 在种种关于“意境”本质的界定中，“情景交融”无疑是最主要、也是影响最大的一种。《中 国大百科全书·中国文学》卷关于“意境”的词条写道：“意境，中国古代文论术语，指抒情诗及 其他文学创作中一种艺术境界，这种艺术境界是由主观思想感情和客观景物环境交融而成的 ① 意蕴和形象。”这段话的核心是“主观思想感情和客观景物环境交融而成”一语，我相信任何 一位现代读者对这种表述都不会感到突兀和陌生。主观与思想感情，客观与景物环境，二者的 结合是如此自然融洽，似乎从其降生之日开始，它们就是以这种浑然一体的方式呈现在我们 面前。然而，一个我们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近代欧洲哲学中的“主观”与“客观”和中国古代诗 学中的“情”与“景”，其实在很长的历史时间中并未觌面，它们的结合是相当晚近的事。最早在 诗学意义上把二者明确地绾结在一起的，正是近代意境说的奠基人王国维。他在《文学小言》 中写道：“文学中有二原质焉，曰景，曰情。前者以描写自然及人生之事实为主，后者则吾人对 ② 此种事实之精神的态度也，故前者客观的，后者主观的也。”此后，朱光潜、宗白华、李泽厚等 41 文艺研究2013 年第1 期 现代美学家基本上沿袭了王国维的说法，在他们关于“意境”的理论建构中，主观、客观与情、 景，同样具有互释性和对等性。这种阐释的最新版本出自当代学者古风，他把“情景交融”表述 为“人与自然的审美统一”，认为这种审美统一“实质上就是人与自然的‘交融’，即人化自然、 ③ 自然化人”，“把握住了这样两点，也就把握住了‘意境’的本质”。这种主客观统一的观念，是 王国维通过“意境说”引进的又一个西方思想主题。正如伊格尔顿所说，在近代欧洲哲学史上， ④ 主观和客观，就像一对既相互迷恋又相互竞争的伙伴，始终占据着哲学舞台的中心位置 。长 期以来，西方学者试图通过不同的途径来解释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其中，海德格尔从现代性 的本质着眼提出了自己独到的阐释。他把现代的本质称为“现代世界图像”，这种“现代世界图 像”是一种高度客观的存在，甚至于“在现代之前，没有一个时代创造了可与之比拟的客观主 ⑤ 义”，但与此同时，它又必须是一种为人所把握的存在。海德格尔说：“从本质上来说，世界图 像并非意指一幅关于世界的图像，而是指世界被把握为图像了。”而这意味着，“唯有存在被具 ⑥ 有再现和制造作用的人摆置而言，存在才是存在着的”。海德格尔指出，在中世纪，存在是为 上帝所把握的。而在现代，人取代了上帝的位置，存在为人所把握，正是这种客体与主体之间 新的关系构成了现代的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