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与民中国古代政权合法性之根据.pdfVIP

211 德与民：中国古代政权合法性之根据 荆 雨 (东北师范大学 政法学院 吉林 长春 130025) 摘要：政权合法性是政治权威获得服从的内在理据，是政治秩序之被认同的证明。殷周之际政权合法性 思想是在 “天命”的表面形式下对德与民的实质关注。以孟子为代表的先秦儒家以德与民为政权合法的终极 根据，形成明德、亲民的政治传统。 “敬德保民”政权合法性思想在具有积极意义的同时，亦有其消极的方 面 。 关键词：敬德；保民；政权合法性 中图分类号：Do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0257—0246 (2008)06—0211—05 政权合法性是指政治权力、政治权威的合法性，即某人或某集团掌握国家权力进行管理、发布号 令的合法性。某人或某集团拥有合法性，意味着他或他们有权利执掌国家权力。政权合法性是政治权 威获得服从的内在理据，是政治秩序之被认同的证明。在中国古代政治思想中，制度的权威既有其宗 教、神话 、形而上学的根源，又有其对合法性的诉求。殷周之际关于天命与正当性的观念，既揭示了 正当性的实质，又提出如何保持正当性的努力方向。 一 、 “天命无常，惟德是辅：殷周之际政权合法性思想 中国古代政权合法性的思想最明显的表现是在殷周之际，但其初可以追溯到尧舜禹时期。据 《尚书 ·尧典》记载可知，天子之位的传承，在尧与四岳这里是非常慎重的，须依据一定的原则而 定。这种原则是什么?后世儒家称之为 “唐虞之道”： “唐虞之道，禅而不传……古者尧之与舜也， 闻舜孝，知其能养天下之老也，闻舜弟，知其能事天下之长，闻舜慈乎弟，知其能为民主也。”①尧舜 禅让、四岳推举遵循一种潜在的原则，即继位者必是知孝、知悌、仁慈之人，必是能 “养天下之 老”，“事天下之长”，为民做主，为民父母，为天下利益而 “劳心者”。钱穆言： “尧禅舜，舜禅禹 皆以德，不以力……抑且禅让亦出公意。尧禅舜，亦须岳牧咸荐。四岳九牧，乃当时中央政府外许多 地方政府之首长，代表其他地方政府，而表示其公众之意见。”②在 “唐虞之道”中，德与民成为潜在 的王权合法性根据。 殷人的祖先崇拜观念潜在地具有政权合法性的内涵。殷人以神话的形式塑造了自己部落的起源： “殷契，母日简狄，有贼 氏之女，为帝喾次妃。三人行浴，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 契。”这是 《史记 ·殷本纪》所记殷人始祖契降生的神话。 《诗经 ·商颂 ·玄鸟》有近似的说法：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殷人通过这种方式为自己部落的权威奠定了基础。这种证明 方式，一方面说明殷人以祖先崇拜的方式确立 自己的合法性，另一方面，也反映出殷人合法性的证明 作者简介：荆雨 (1970一)，男，吉林长春人，东北师范大学政法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中国古代哲学、中国古代政治哲学。 ① 郭店楚简 《唐虞之道》，载李零 《郭店楚筒校读记》，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95页。 ② 钱穆：《晚学盲言》，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 143页。 212 社会科学战线 ·2008年第6期 ·政 治学研 究 必须使祖先与至上神上帝联系起来的倾向。由于每个部落或氏族都拥有 自己的祖先神，以祖先的神圣 性作为合法性证明具有局限性。因此，欲获得普世性的王权或者使王权在更广泛普遍的范围内获得拥 护，必须获得更普遍的神灵的护佑与支持。如此，殷人便要 “在 自然的超 自然能力——对它的关注 远远超出了对于祖先的特殊关注——之中寻求其谱系的合法性的终极来源”。① 此时，简单的祖先崇 拜方式已经不能实现对普世性王权合法性的证明，而必须寻求更积极、有效的方式。虽然国王会想尽 一 切方法使他的权威得到认同，并扩展他的神圣权力范围，但归根结蒂，与其说从祖先那里，还不如 说从无所不包的权威 “帝”那里，获得其终极合法性。当然，殷人的上帝仍然是和他的祖先崇拜联 系在一起的。可以这样认为，殷人的宗教思想体现了从只崇拜 自己的祖先、只照顾 自己子孙到普遍的 上帝信仰的转变，体现了由祖先崇拜向天、帝信仰转变以论证其合法性的特征。另外，我们注意到， 殷人由祖先崇拜发展到天、帝信仰，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