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锺书“如出两手”说辨析——嵇康《家诫》与《绝交》二书的文风差异与思想矛盾问题.pdfVIP

2011 年第6 期 理 论 与 现 代 化 2011－11 NO．6 ，2011 THEORY AND MODERNIZATION Nov ，2011 钱钟书“如出两手”说辨析 ———嵇康《家诫》与《绝交》二书的文风差异与思想矛盾问题 郑 伟 摘 要：钱钟书在《谈艺录》中提出嵇康《家诫》与《绝交》二书“如出两手”之说。诚然，《家诫》与《绝交》 二书在创作机缘、文体风貌与思想义涵等方面宛然有别，但其道德立场、人伦理念与玄学态度则并无二 致，“如出两手”与“同出一手”并不矛盾。《绝交》二书中的清高简傲是嵇康本真性情的自然流露，《家诫》中 的世故圆融则是其人伦理想的高调追求。清高简傲与世故圆融体现了嵇康性格的多面性，性情流露与人 伦追求则展现了嵇康思想的复杂性。这些多面性和复杂性辩证统一地展示了嵇康的丰富心灵。 关键词： 嵇康；《家诫》；《绝交》二书；“如出两手”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1502（2011）06－0103－04 作为魏晋之际的名士，嵇康的人格与思想一直备 一手”，钱氏“如出两手”说的具体意旨是什么？“如出 受学界的关注。如所周知，嵇康为人高傲，“刚肠嫉恶， 两手”与“同出一手”如何弥合？笔者不揣谫陋，结合嵇 轻肆直言”（《与山巨源绝交书》），因傲睨钟会，最终遭 康的人格与思想，对之进行一番辨析。 谮而死。这样一个性情孤傲的人，在《家诫》中却教子 嵇康的《绝交》二书各有其创作缘起。《与山巨源 [1] 以礼，“小心笃诲，酒坐语言，兢兢集木”（明张溥语）， 绝交书》自叙云：“前年从河东还，显宗、阿都说足下议 这种“挫锐和光”的为文风格与其为人几乎是两种面 以吾自代，事虽不行，知足下故不知之”，嵇康向来引 目，这种鲜明的对比令后人不可思议，钱钟书在《谈艺 山涛为知己，山涛却意欲推荐他做官，嵇康认为这是 录》中感叹：“以文观人，自古所难；嵇叔夜之《家诫》， 对他的误解，甚至是一种人格上的侮辱，因而发愤激 [2] 何尝不挫锐和光，直与《绝交》二书，如出两手。”钱氏 之言曰：“恐足下羞庖人之独割，引尸祝以自助；手荐 提出“如出两手”之说，但是没有展开论述。此说应为 鸾刀，漫之膻腥。”当然，嵇康此举也是借题发挥，利用 钱氏阅读嵇康文本的个人感受，这一感受是敏锐而精 这一契机阐述自己的出处世之志，抒发不肯为官的遗 到的，《家诫》与《绝交》二书（《与山巨源绝交书》与《与 世情怀，正如张溥《嵇中散集题辞》所说：“中散绝交巨 [1] 吕长悌绝交书》）文体风貌宛然有别，其思想义涵也有 源，非恶山公，于当世人事诚不耐也。”正是在这种创 诸多矛盾之处。但是，《家诫》与《绝交》二书毕竟“同出 作心态之下，《与山巨源绝交书》文风高古卓绝，气格 作者简介： 郑 伟（1983-），男，南京大学文学院中国古代文学专业博士生。邮编：210093 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