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BBS的陌路联系与情感效应 .doc

大學BBS的陌路聯繫與情感效應 傅仰止 中央研究院社會學研究所 王為蒨 國立台灣大學心理學研究所碩士班 前言 網路世界超越時空的本質，顛覆著若干既定的人際聯繫原理，更提供了陌生人之間密切來往的機會。以台灣近幾年盛行於大學校園的BBS為例，線上聯繫對象不但包括同學和社團朋友，成為熟識者之間一項主要的聯繫媒介，還遍及互不相識的陌生人。這項陌生人之間的聯繫管道，既擴展了人際交往的範圍，也突顯出異於線下聯繫的交往特色。 本文所探討的主要對象，著重在一種特定的陌生人關係 ─ 同一類副文化當中，共處同一互動場景 (網路)，彼此卻素昧平生的「陌路」。這種陌路不同於其他的陌生人關係，反映出聯繫雙方單純地彼此不熟識，卻可能基於相近的個人特徵及社會背景，容易藉由種種觸媒相互結合。換言之，陌路之間在線下未必有機會互動，卻藉由BBS這種網路場景，得以在線上發展密集聯繫以及親切感情。本文剖析這種線上陌路聯繫的情感效應，一方面呼應人際聯繫型態在網路世界中所歷經的蛻變，另一方面則在社會學探討公私領域的傳承下，延伸對公領域或弱聯繫的探索。 一個多世紀以來的社會學文獻，一向著重在探討私領域或強聯繫的人際關係，相對地忽視公領域或弱聯繫，尤其是陌生人之間的互動。如此偏頗，自有理論關懷和研究方法上的原因，這些原因卻難以合理化公領域所受到的忽略。以人際關係為例，公領域中的弱聯繫或陌生人互動稍縱即逝，似乎微不足道。可是仔細考量，這類聯繫和互動不但在日常生活中常見，對若干生命層面也具有特殊意義。不論就其普遍程度和潛在的影響來衡量，都不容忽略。在網路世界大幅擴展公領域之際，不同類型的陌生人關係如何形成及運作，更值得探討。 由於BBS網站上的陌路互動相當普遍，本文選擇這項網路「功能」作為場景，探究線上聯繫蘊涵何種情感特質，這種特質又如何隨著聯繫雙方在基本特徵上的同質或異質而異。文中資料取自北部三個BBS網站上，共56位自願者所提供和「好友名單」中對象的聯繫資訊 (包括對這些聯繫的客觀記錄和主觀評價)，共7,570筆聯繫資料，以「聯繫」(ties) 作為分析單位。 資料分析策略依兩條主軸來交叉區分這些線上聯繫：陌路與熟識者、同性與異性。分析重點在辨別對線上互動對象的親切感，因什麼樣的聯繫性質而異，線上的情感性聯繫和工具性聯繫，又隨著那些背景起變化。如此分析結果，將能直接揭示陌路關係在線上聯繫所扮演的角色，進而延伸討論當代社會的弱聯繫，如何隨著網路世界的崛起而有嶄新的變化。 二、從弱聯繫與陌生人關係探討網路世界的特色 一般社會學研究大多探究親密關係或初級關係這片「私領域」，相對地忽略了「公領域」的人際關係。社會網絡研究以個人為核心，也一向著重在探討個人周遭的親密網絡；對於比較疏遠的「弱聯繫」，或者比較陌生的人際關係，同樣缺乏比較有系統的研究。這種偏頗的發展，有助於理解核心的人際交往，卻難以釐清網絡外圍種種人際互動型態。 這類弱聯繫和陌生人關係所牽涉到的聯繫及互動型態相當複雜，是衡量許多社會行動和社會現象的重要背景。如此不大顯眼的關係類型，在一般人生活中卻可能蘊涵著重要意義。正如Granovetter (1973) 所點出，人生有若干重要訊息，通常是由那些「已經讓人忘了他們存在」的人 (也就是「弱聯繫」) 所提供。而弱聯繫對關鍵性的求職、尋人等目的，也經常發揮意想不到的正面效果 (Milgram 1967, 1969；Korte and Milgram 1970；Lin et al. 1978, 1982）。 至於公場域中的一般民眾或陌生人，也可能別具意義。就像 Lofland (1989, 1998) 所一再強調，公場域中的人際互動絕對具有豐富的社會意涵，也是了解人類意志、自由、愉悅、容忍這些特性的一個重要情境。這些平常不起眼、卻發揮顯著功能的弱聯繫或陌生人群，在都市情境中容易存在，也特別重要；到了BBS這種網路世界中，尤其普遍。 不論就理論概念的發展，或者研究方法上的設計而言，弱聯繫和陌生人關係的研究都不如強聯繫和親近的人際關係 (Lofland 1983；傅仰止1995, 1997)。陌生人之間的界限難定、互動內涵不易確認、關係和聯繫的性質及強度難以精確測度等，都是實証研究的難題。社會學文獻固然對次級關係或接觸早有記載，卻由於實證研究的經驗累積未盡理想，對理論概念上的激發仍然有限。 　　弱聯繫或陌生人的關係，在現代都市社會發展後引起古典社會學家特別注意。依據理念型的城鄉區別，鄉下的社會網絡宛如同心圓一樣，由個人這個核心一圈圈往外擴張。由於家人、親戚、鄰居這些關係大幅重疊，同心圓之大小差異有限，彼此界線及關係難以劃分，所謂的「陌生人」也大致面熟。現代都市的社會網絡，則不斷往外擴充，個人的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