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潮龙诗集《青无痕》读后.docVIP

从前的光阴 ——黄潮龙诗集《青春无痕》读后 □ 汕头 马同成 但凡回首，用诗歌的形式写下从前的光阴，需要多少勇气，又是不动声色。这之前，诗人们用一种固定时间坐标的性质，从童年的小摇车、小花环开始，说到少年愁滋味，及至青春，便一发不可收，或语焉不详，或喋喋不休，以老来者的心态，诉说人间离合和命运际遇，很难见到单纯而有感触的情感文本。 黄潮龙在诗歌创作早期写出的《青春无痕》一书，沿青春的风景线，从“一见倾心”开始，到“一往情深”的心折骨惊，至“一梦千年”，那种在时光走廊匆匆掠过，恍然如梦，平生自知的咏叹，基本呈现了一名写作者的历程。如果把本书作品和他之前的其他专著作比较，可以看出，与热情讴歌时代变化的特区系列、叙写乡村绿色生命的香蕉系列，到旧体诗系列相比较，“青春无痕”所说的，是单纯的，有感触的个人情感史——它属于逃离青春现场的每一个人。 诗歌作为情感属性的载体，通过作品，成就了很多诗人，也通过作品，成就了很多风花雪月。翻阅本书，我发现其中没有声势不小的宣言式样，也没有理直气壮的宣泄标本，很多青春瞬间，平平一叙，表象上的情真意切，本质中的折磨与压抑，乃至归于平淡，从季节开始，“爱与不爱\就象季节更迭一样吗\看草木荣枯\我开始变得平静”（《春天来了》），从场景开始，“面对大海，你为我起舞\为我展现美丽和才情\我被幸福团团笼罩着\我是快乐迷途的孩子\在心灵的盛宴\我们又一次握手言欢\你是我一生渴望抵达的唯一家园”(《面朝大海，你为我起舞》)，都写得具象，有客观视野。人在青春期，会遭遇时间之问，也会遭遇环境之问，黄潮龙诗歌中的两维世界，没有选好落脚点，没有预设归宿，精彩在于，和大众日常生活有关，但是不仅限于普通性质，原创冲动时时处于沸点，尽量青春是脆弱的，但是可以看出强大的一面。这在于，感触到了刹那的情感再现。 这当然不能概括为黄潮龙诗中的全部。当诗歌进驻青春，琐屑的生活便有了需要陈述的悲哀，而且往往俯拾皆是。爱需要经验感受，有时像陆游的沈园一别，有时像狄更生的大教堂琴响，“不忍离去，晶莹而忧伤的美\结满感伤的诗歌\影响我们的一生\坐在远去的黄昏里\路无比漫长”（《别离是一条河》），别离黯然销魂，但是我不能悲伤地走进你的生活。通感化的写作样态，情感化的阅读悲哀，在此刻，连同内心的秘密意念，激发我去遐想在场的慨叹，人在青春，便如旅途，版图在不断扩张，场面动人，黄昏渐行渐远，前路漫漫，一抹幽光投入此后的生活，予人以神圣的创伤，每一个青春的后来者，需要凭吊值得纪念的往事。而别离，苍茫、寂寞，不动声息，将于中年之后，作为“我到来、我看见、我说出”的生活例证，决定一个人的游走方向。 很多时候，青春是苦难的，沉沦的，甚至是最恐惧和悲痛的。因为被从前的经历掩盖，偶尔显得寒凉。我一再地想，黄潮龙为什么要写出这样的诗句呢：“你带着我们的希望走了\我知道你不会离我们很远\你正在生命最温暖的地方\用渴望的眼睛望着我\你等着，不会太久\我们一起接你回家”？这是一份困难的表达，挥之不去，语调平缓，意象荒诞，有例行的酸楚。读过何其芳的《花环》，“开落在幽谷里的花最香。无人记忆的朝霞最有光。”不幸离开人世的小生命是有幸福的，值得怀念的。这首诗叙述情节性强，没有名字的小生命对于爱情，是长久的见证，目睹苦难，显得静谧，一言不发，与青春中的人构成互文，一起走向死亡。阿赫玛托娃的《安魂曲》中，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描写：“我要连根拔除记忆，/我要让心儿变做石头，/我要重新学习生活。”记忆是反讽的，不可能连根拔除，即使向但丁口授地狱篇章的未知使者，也需要回到人世间，接受爱情磨练。他们又各是不同的，诗中的小生命没有纪念碑，没有理该存在的大众化符号，只能从自虐般的路径中，去想象遭受的悲哀。为小生命唱起挽歌，也对爱唱起安魂曲。有人这样纪念过：“穿过幽暗的大地为一瞬间死去的人的灵魂\引导至但丁描述的住所,他们惦记着人间的亲人。”无论怎样，生命终将殊途同归。从容不迫地接受青春教诲，是不可能的，相信自认刻骨铭心者，会从一首诗中，避开虚文浮辞，找到往日忧伤，一点一点地荡漾开来。 青春的爱，细节在于随意点染，却又有无可取代的担当。从个体来说，这些担当没有先例，生活在大地上的每个人，从诗歌文字中，看到自己的过往或将来。面对爱，允许存在相似之处，也可以咀嚼人性的失落和光芒。流逝的岁月是光辉的，美好的，黯淡的，消沉的。一生的安顿从一场雨开始，“有雨时我更加想你\就让雨水淋湿情感\心中的伞时时为你撑开\心爱的人儿，我只要你幸福”(《今夜有雨》)，命运雨说下就下，引领灵魂汇入大地，演化为独一无二的风景。“我从来有着足够的耐心\守候任何一幕心仪的风景\等着让时间慢慢切开\但有谁会在季节底下\苦苦等待下一季的重逢\虽然无法让时间停止\但秋天，会用一种送别方式\告诉人们一切都可重新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