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不是害人的场所.PDFVIP

醫 學 倫 理 品 質 繼 續 教 育 專 欄 30 2009, Vol.52, No.4 急診室不是害人的場所 －評臺灣高等法院96年度上易字第2020號刑事判決 文/葛 謹 台北榮民總醫院臨床毒物科 事實摘要 90歲女病人甲，為慢性阻塞性肺病者，於2005年11月 30日上午，因肢體無力、腰疼，經消防局救護車轉送A醫院， 由急診室乙醫師治療。到院時病人意識清楚，經檢傷分類為 「第一級」優先病人，先施以氧氣面罩後，血氧飽和濃度僅 提升至79-90%間。因呼吸困難、嘴唇與四肢末稍發紺，指端 測血氧飽和度不足，呼吸次數達每分鐘40次，臨床表徵顯示 病患呼吸衰竭。為維持病人呼吸，保護生命，乙醫師立即口 頭告知家屬給予緊急插管處置，隨即在同日請家屬簽署「病 危通知書」，病人在A醫院治療三天後，轉到B醫院呼吸照顧 病房，仍不幸於2006年4月12日死亡。病人之子丙，至地檢署 對乙醫師提出控告，指控醫師替母親插管時，未事先告知， 觸犯「業務過失致人於死」罪與「強制罪」（妨害自由）。地 檢署偵查後，依法務部法醫研究所（95）醫鑑字第0631號鑑 定書，病人死因為「肺炎致敗血性併發多重器官衰竭」，死 亡與「緊急插管處置」無相當因果關係，「醫師無過失」，故 無「業務過失致人於死罪」，處以「不起訴處分」。但檢察官 依病歷記載，純氧氧氣面罩處理後，「二氧化碳分壓（PCO2 33.6 mmHg）、血氧分壓（PO2 132.6 mmHg）」，「可見施以 純氧氧氣面罩之醫療處理後，其呼吸情形並未呈現醫學上 之急性呼吸衰竭狀態」，遂以「強制罪」於2006年5月29日， 將醫師提起公訴， A醫院也為此事件數次開會討論，決定日 後即使是危急病人，一定要讓家屬簽字後才插管。2007年7 月19日一審判決醫師無罪（1），地檢署猶不服上訴，2007年 年11月8日高等法院駁回，醫師無罪確定（2）。 病人之子丙認為母親被醫師匆促轉送至B醫院就醫， 且母親清醒後曾寫下字條，「那個醫師害死我、我要你殺了 他」，故預藏水果刀，於2007年2月16日到急診室，於乙醫師 背對大門在看診時，先拍了一下乙醫師的肩膀，待醫師回過 身，再拿出水果刀，朝醫師的頭部、胸部、頸部猛刺五刀。幸 而當時病人正好是港務警察局警員，兩人立刻上前抓住丙， 並將刀子奪下，與醫院警衛合力制伏丙，並移送法辦（3）。乙 醫師臉部動脈斷裂，氣管刺傷，左手虎口傷及神經，下巴刀 傷長10公分，大量失血，醫護人員馬上為乙醫師手術急救。 雖手術後已脫險，衛生署長震怒，偕同醫管會執行長、署立 台北醫院院長、署立桃園醫院代院長一同至醫院探視。台灣 急診醫學會2月17日發表聲明，表示此事嚴重打擊急診醫護 員士氣，該會表達嚴厲譴責及痛心。 醫師急救病人成功，但病人於4個多月後因「肺炎致敗 血性併發多重器官衰竭」死亡。病患之子不滿，仍至地檢署 控告醫師「業務過失致人於死」罪，顯示急診醫師難為，地 檢署依法務部法醫研究所鑑定書，認為病人死因為「肺炎 致敗血性併發多重器官衰竭」，死亡與「緊急插管處置」無 相當因果關係，故醫師無過失，因而無「業務過失致人於死 罪」，處以「不起訴處分」，符合社會期待，應無疑問。 病人到院時雖意識清楚，但是已呼吸困難、嘴唇與四 肢末稍發紺（cyanosis），指端測血氧飽和度不足，呼吸次數 達每分鐘40次，臨床表徵顯示病患呼吸衰竭。為維持病患 呼吸，保護生命，醫師僅口頭告知家屬給予緊急插管處置， 也在同日請家屬簽署「病危通知書」，但檢察官卻依病歷記 載，指出純氧氧氣面罩處理後，「二氧化碳分壓（PCO2 33.6 mmHg）、血氧分壓（PO2 132.6 mmHg）」，「可見施以純氧 氧氣面罩之醫療處理後，其呼吸情形並未呈現醫學上之急 性呼吸衰竭狀態」，檢察官遂以「強制罪」將醫師提起公訴， 衡情論理，皆難符社會與醫界期待，不能無疑。 基隆地檢署竟然以強制罪（妨害自由）起訴醫師，地檢 署檢察官之法律見解除醫界外，將「知情同意」原則擴大適 用於刑事案件，亦令法律人不解（4）。而基隆地檢署一審敗 訴仍然「不服上訴」，更是令醫界遺憾，地檢署認為救人的 急診室竟然是「犯罪現場」！醫界情何以堪，遺憾之外，不能 無疑。 業務過失致人於死 刑事案件是「犯罪行為」（commit crime），屬於公法範 疇，處罰以故意為原則，過失為例外，程序上，國家設有公 訴人（檢察官）代表國家，執行追訴權。法院聽訟得依「職權 進行主義」，調查證據與審理，審理結果則為「有罪、無罪 或不受理」三者。由於刑事之「殘酷」本質，刑事訴訟須遵守 許多原則，包括「罪刑法定」、「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 「檢察官負舉證責任」、「無罪推定」、「擬制推測禁止」 （5）、「罪證有疑，利於被告」（6）、「相當因果關係」（7），不 能證明被告犯罪或其行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