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九咏.doc

《故园六咏》原载《诗刊》1980年第9期 通俗中脱俗 泪光中微笑 ——读流沙河的组诗《故园六咏》 叶琼琼 【导读】 关键词：自传式；口语化；含泪微笑；幽默 1956年秋天，在一辆疾驰的火车上，一个籍籍无名的年轻人诗兴大发，连作六首诗，题名为《草木篇》。诗发表后，引来灭顶之灾，一夜之间，这个26岁的年轻人成为全国著名的反动文人和右派，被开除公职，监督劳动。文革期间， 他被押解回老家继续监督劳动，一面被抄家游斗，一面通过拉大锯、订包装箱谋生，直到文革结束才复出。这个年轻人就是诗人流沙河。流沙河的人生悲剧是一代知识分子的缩影。 国家不幸诗人幸，长期的处于底层的艰难困苦的生活，使诗人的思想和艺术逐渐成熟，形成了自传式诗歌内容、口语化诗歌语言、泪光中微笑式幽默等独特的诗歌风格。代表作之一《故园六咏》充分体现诗人特异诗风。 流沙河的诗歌内容大多取材于自身经历，尤其是文革十年的经历。组诗《故园六咏》从不同角度再现了文革中极端困厄凄苦的生活。如《我家》描写恶劣的生活环境与凄苦的心境：孤寂的荒园，起了青苔的小路，像催债一般的秋风，最令诗人揪心自责的是一双儿女受自己连累失学，贤惠的妻子跟着自己吃苦受累。《芳邻》写畸形年代畸形的人际关系对自己的挤压。《焚书》写作者为了自保不得不亲手烧毁心爱的书。《乞丐》描写目睹的社会现状。《哄小儿》写诗人在家中哄逗孩子的复杂心情。一个舞文弄墨、单纯热情虔诚的年轻人突然背上莫须有的罪名，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这其中巨大的心理落差带来的冲击不是个中人是体会不出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够承受的。人生最美好的几十年光阴就在纷飞的锯木屑、丁丁作响的订箱声以及旁人的侮辱、白眼中度过。文革结束，冰层融化，在心中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如喷发的熔岩，一泻千里，滚烫灼人，光彩夺目，真切感人。几乎每一首诗都是作者生活经历或心理历程的写照，字字血，声声泪，凄楚辛酸，感人肺腑，唤起了千万人的共鸣，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口语化是流沙河区别于其他诗人的一个重要特点。流沙河的诗浅易通俗如大白话。如《哄小儿》：“爸爸变了棚中牛，今日又变家中马。笑跪床上四蹄爬，乖乖儿，快来骑马马”，每一句都像是日常生活说话口气，读他的诗，往往觉得诗中抒情主人公声形毕肖。流沙河诗歌口语带有明显的“川味”，如“爸爸驮你打游击，你说好耍不好耍”，四川人读了，多半会浮起会心的微笑。流沙河曾在公共场合用家乡话朗读《故园九咏》，现场效果极好。 内容决定形式，流沙河诗歌每一首都是心灵的悲歌，任何精工雕琢的语言都不足以反映诗人的情绪，最能适应他喷泄而出的情感的反倒是诗人日常生活中简单质朴自然的口语。流沙河长期在底层生活，耳濡目染都是川人俚语，思维方式和语言风格自然带有环境的烙印。采用口语，既是内容的需要，也是诗人的习惯。流沙河曾说：“我说不来普通话，我的诗大都用口语写成...习惯了，改不掉。”但流沙河的诗歌语言并非是口语的原始形态，而是诗人进行认真锤炼的结果，所以诗人语言虽然通俗易懂，但是并不浅薄，而是内涵深厚，诗味隽永，耐得起反复咀嚼。正如古人所说“通俗而又脱俗，是诗家语的最高境界”。 幽默感是流沙河诗歌另一大特色。流沙河的幽默带有典型的四川人特色：用轻松调侃的态度去讽刺生活中的苦难，揶揄命运的不公，在自我解嘲中释放压力，以旷达乐观的态度坚韧、顽强的活下去。流沙河的幽默往往在对比中不动声色的展开：《芳邻》一诗题目与内容的对比就令读者莞尔，芳邻是个古香古色的称呼，是对有美好品行的邻人的美称，而诗中的“芳邻”却忽而对我很“亲热”，忽而猛揭我“放毒”，与我断绝交情，变化之快之大令人乍舌。“他家小狗太糊涂，依旧对我摇尾又舔舌。”将狗与人进行对比，诗人对小狗充满爱怜，你怎么这么糊涂，不懂得保护自己啊？这就有一种调侃意味了。最妙的是“它却听不懂，语言有隔阂”。人与人之间语言可以交流，却互相倾轧，互相残害，狗不通人语，却与人相亲相爱。非常年代，人畜颠倒，人不如狗。这样的幽默不单单是在有趣的层面上展开，耐人寻味，引人深思，进入了至高的美学境界。 流沙河的幽默体现了远离儒家教育的川人惯于苦中作乐、笑中带泪的生存智慧。也反映了诗人在思想和艺术上的成熟，几十年的磨砺打掉了诗人的单纯和盲目，取而代之的是高屋建瓴冷静超远的思索。是生活造就了诗人和他别具一格的诗风。 【思考题】 1．《故园六咏》一诗有何语言特色？ 2．你如何看待流沙河诗歌的“含泪微笑”式幽默？ 【参考文献】 延伸阅读作品：《读???球仪》《箱中的旧报纸》《情诗六首》《唤儿起床》 流沙河：《故园别》，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 3．流沙河：《流沙河随笔》，四川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 4．流沙河：《锯齿啮痕录》，三联书店1988年版 5.流沙河：《庄子现代版》，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