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觉化视觉与跨越疆界的空间并置：论笛卡尔与班雅民的视觉理论 .pdf

觸覺化視覺與跨越疆界的空間並置 ：論笛卡爾與班雅民的視覺理論 邱彥彬 東吳大學英文系助理教授 論文摘要 笛卡爾(ReneDescartes)以持柺杖的盲人 （或夜行人 ）為喻來建立他的光學 與視覺理論 ，而班雅民(Walter Benjamin)則是以城市閒遊者（flaneur）此一「思 像」(Denkbild)為基礎 ，來描述現代性中的視覺 。這兩個相隔三百年的哲學家 ， 弔詭地都以社會的邊緣人為喻 ，來闡述眼睛這個 「最高貴的感官」的運作機制 。 但更重要的相似點在於 ，不管是盲人或閒遊者 ，他們都是手持柺杖 、在迷宮中摸 索前進的行路人 ，而笛卡爾與班雅民也從各自的意象中建立視覺與觸覺的親密關 係 。不同的是 ，對笛卡爾而言 ，具有觸覺感知的視覺帶來內外空間的清楚切割 ， 盲人有如身置暗箱 （camera obscura）中的觀看者 ，看到的是從外部景觀投射進 來 ，倒映在箱內壁上的景象 ，但閒遊者的觸感視覺 ，其產生的效果有如活動畫景 （panorama）一般 ，將 「城市向地景 （landscape）開放」（”Paris, the Capital of the Nineteenth Century,” 9; D1,1 ），讓鄉村跨過疆界進入城市 、看見市 景與地景辯證交合的景象。本論文擬將笛卡爾作為班雅民在視覺理論上的對話對 象 ，透過兩者的比較 ，闡述班雅民的閒遊者可以透過其觸覺化的視覺 ，在依舊是 以笛卡爾的視覺─空間論為藍圖的現代城市計劃中 ，以多重空間的瞬間挪移來戳 破內外空間二分的偽象 （semblance）。 對笛卡爾而言 ，盲人手中用來碰觸感應物體阻力的柺杖 ，形同從物體反射之 後 ，循著一定的幾何路線以不同的速度碰觸並折射進入眼睛的光線 。在光線進入 瞳孔之後 ，經由神經束的整合將光線刺激傳至位於大腦中的靈魂因而產生視覺 。 因此肉眼有如一道機械性的介面 （George Berkeley所謂的 visual eye），只是 負責接受光線碰撞式的穿透 ，而靈魂則負責整合刺激 、辨悉外在客體的形狀 、距 離 、與大小等空間特質 （也就是 Berkeley的 tangible eye）。根據視覺純粹來 自發光物的光線觸碰眼睛的說法 ，笛卡爾推翻外在物體將其 intentional species透過空氣傳導入眼睛的假說 ，反對在視覺經驗與其物理導因 （physical cause，也就是外在物體）存在著相似性 （resemblance）的傳統立論 ，主張人是 「用手在看」。因此對笛卡爾而言 ，外在物體的實質存在與內在靈魂的感知 ，乃 以肉眼為光線的碰觸介面/界限 ，清楚地被切割開來 ，分屬內外兩個異質的空間 。 流行於 17 世紀的暗箱建築 （camera obscura building）正是笛卡爾的視覺/光 學理論的實體呈現 ，箱上的透光口是笛卡爾理論中的肉眼 （visual）的置換eye， 負責接受 、並收束光線的觸碰 ，而位於漆黑的箱中的觀看者不僅是盲人或夜行者 的替代 ，也直指了負責辨悉外在物體的空間特質的靈魂之眼 ，四周的箱壁則清楚 地將原本毫無區隔 （undifferentiated）的空間切割成一明一暗 、一外一內的兩 1 個空間 。 假如對笛卡爾而言 ，視覺與觸覺的等同帶來觀看主體與被觀看客體的內外空 間被明確切割 ，在班雅民的視覺理論中 ，閒遊者特有的觸覺化視覺所觀察到的卻 是異質空間在跨越疆界之後所造成的辯證混雜 ，因此可以確切掌握 19 世紀現代 城市市景中特有的 「場景置換」（M11a, 5）。閒遊者手持柺杖 （有時是牽著烏 龜 ，”Central Park,”181），藉以設定步行速度 ，刻意以與快速的人潮移動相 反的緩慢步伐 （m3,8;”Central Park,”181）在人群中穿梭前行 、或流連於長 廊商街 （arcade）的櫥窗之間 。在柺杖與步伐的相互配合之下 ，閒遊者可以透過 「觸覺認出一塊鋪地石」（M1,1 ）。同時 ，異於常人的緩慢步伐也讓在街上行走的 他仿若置身室內空間 （M2a,2），因而透過觸覺看見室外與室內空間的瞬間並置 ， 在人潮中緩慢游動穿梭時身體所感覺的觸感 （也就是 Aragon所謂的 human aquarium），也為閒遊者帶來獨自淹沒在荒野般的群眾迷宮中的感覺 ，因而讓他 瞥見擁擠的市景與尋不著路標的地景之間的辯證交融 。因此 ，19 世紀的活動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