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贱的身体表演代对优伶阶层的法律规制.PDF

法学研究 卑贱的身体表演： 清代对优伶阶层的法律规制 方 潇 田 原 内容提要 清代是传统中国对优伶阶层进行最为严密法律规制的朝代。这种规制建立在对该阶层“贱 民”的法律定性基础上，乃通过“人以役贱”推衍而成并有其根源。这种法律规制主要分为身份性和职业性 两大方面。前者主要体现在对优伶法律责任、婚姻关系、政治权利、服饰制度上的诸种不平等规制；后者主 要体现为对优伶从业、表演题材、演出时间、声腔剧种上的诸种禁限性规制。这些法律规制虽实效不一，但 推动着整个社会对优伶阶层持歧视立场。清代对优伶阶层的法律规制，虽是一个呈反面意义的样本，但也 为今天提供了某种别样的警示和镜鉴。 关键词 优伶 贱民 身体表演 清代 法律规制 方 潇，苏州大学王健法学院教授 215006 田 原，江苏镇江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官 212001 引 言 中国古代艺人的身体及其表演，几乎一直在国家的严格法律规制之下，到了清代更是全面而严 密。由于优伶阶层乃伴随古代戏曲文化的发展而形成，因此迄今相关优伶的研究著作基本上是 围绕戏曲学主题而展开的。如一类为戏曲文献史料的汇编，其中涉及到许多有关优伶的内容，有的 [1] 就是优伶专录 ；另一类为专门的优伶研究，以论述其历史渊源、艺术创造、组织形式、社会生活、 [2] 文化特征等为内容 ；还有一类是各种戏剧（曲）史与戏班史的研究，对优伶阶层亦有或多或少的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传统社会中的身体及其法律规训研究”（14BFX142）阶段性成果。 [1]如王利器辑录：《元明清三代禁毁小说戏曲史料》，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张次溪编纂：《清代燕都梨园史料 （正续编）》，〔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8年版；任二北编著：《优语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等。 [2]如冯沅君：《古优解》，〔北京〕商务印书馆1944年版；谭帆：《优伶史》，上海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孙崇涛、徐宏图： 《戏曲优伶史》，〔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5年版等。 江苏社会科学2017/4 · · 139 卑贱的身体表演：清代对优伶阶层的法律规制 [1] 涉及 。综观这些著作，涉及到史料学、历史学、社会学、文化学等多种领域，然遗憾的是，迄今似还未 见法学层面的专门探讨，更勿论聚焦于清代法制。同样，在诸多主题涉及优伶的已有论文中，也鲜有 对优伶特别是清代优伶法律规制方面的研究，即使有所涉及也甚为欠缺。鉴于此种学术现状，以及清 代相关法制的完备性，本文试图在分析优伶阶层“贱民”属性的基础上，全面揭示清代对其进行法律规 制的面貌。 需说明的是，由于清代优伶分为宫廷伶人、家优及民间职业伶人三类，鉴于前两者的官私专属及 奴婢共性，不是本文的讨论对象；而后者由于民间市场的需求，成了清代戏曲业的中流砥柱，是优伶群 体中最为重要的部分，也是法律中“倡优皂隶”中“优”的主要指向，因此本文所论“优伶阶层”即是针对 此种民间职业优伶。 一、清代优伶阶层的“贱民”法律属性 清代对优伶阶层的法律规制，是建立在对该阶层的“贱民”法律定性基础上的。 1.“人以役贱”推衍下的优伶阶层 虽然中国传统社会中的“贱民”有其反映“官贵民贱”之义，但严格说来当指向法律意义上的“区其 良贱”关系，即是一种与“良人”相对的概念。在法律上，贱民不仅仅对于官贵，即使较于普通百姓也是地 位卑下的，故而是绝对意义上的“贱”。清代优伶阶层的“贱民”属性，即是一种绝对意义上的法律定位。 中国古代户籍总体上有良贱之分，所谓良人入良籍，贱民入贱籍。比如与优伶有较多交集的乐 户，自北魏以来就长期被归入“乐籍”这种贱籍，直至清雍正朝元年才被豁除。实际上户籍的不同归口 是历代统治者进行社会控制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