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琵琶》、《厢》之比较看胡应麟论曲立场.PDF

逢甲人文社會學報第 18 期 第 67-81 頁 2009 年 6 月 逢甲大學人文社會學院 從《琵琶》、《西廂》之比較看胡應麟論曲 立場 李思涯∗ 摘 要 這篇論文從一個小的問題出發，指出把《琵琶》與《西廂》一起比較是從胡 應麟才開始。一為南戲一為北曲，樣式不同，爲何可以放在一起比較？原因有二： 其一，是因爲胡應麟以詩文作爲基準來談論戲曲，在明代後期普遍鼓吹戲曲地位 時，胡應麟仍堅持貶低其為「遊藝之末途」。其二，從胡應麟討論戲曲「虛」外 之「實」可以看出，不少論者認爲胡應麟所講戲曲的本質為「虛」，忽視了胡應 麟所講的戲曲需要有「實」的一面。這與胡應麟學問家的態度有關。這也是《琵 琶》與《西廂》可以比較的更深層次的原因：胡應麟以研究學問的態度來對待戲 曲，二者同樣都是作爲學問考察的對象，因而無本質之不同。由此，本文指出晚 明人戲曲討論的一個學術立場的轉變，即：以博學見稱的中晚明學問家，展現出 了中晚明在臨川文詞派與吳江聲律派專門的曲論家之外的另一種以學問家論曲 的立場。 關鍵詞 ：胡應麟、《琵琶》、《西廂》、虛實、學問家 ∗ 香港科技大學人文學部博士候選人。 68 逢甲人文社會學報第 18 期 壹、序言 胡應麟《少室山房筆叢》中談到對戲曲的看法，前人已經有所論述。但因不 少人對胡應麟的論曲態度認識有偏差，得出了一些片面的結論。本文試從胡應麟 對《琵琶》、《西廂》的比較上看胡應麟論曲的態度，以糾正某些既有的看法與 結論。 貳、《琵琶》與《西廂》之比較 明中晚期，《琵琶記》與《西廂記》引起廣泛討論。如何良俊：「近代人雜 1 劇以王實甫之《西廂記》，戲文以高則誠之《琵琶記》為絕唱，大不然。」 徐 2 渭：「作《琵琶記》雪之，用清麗之詞，一洗作者之陋。」 王世貞：「北曲故 當以《西廂》為壓卷」、「則誠所以冠絕諸劇」3 。王驥德：「《西廂》組豔， 4 《琵琶》修質，其體固然。」譚帆、陸煒認為，明中後期戲曲理論的論爭集中 表現在《琵琶》、《拜月》和《西廂》的高下之爭，這種論爭由何良俊首開其端， 5 經王世貞的辯駁而趨於熱鬧，並一直延續到明末。 這個看法並不確切。因為何 良俊、王世貞只比較過《琵琶記》與《拜月亭》的高下。如何良俊說：「《拜月 亭》是元人施君美所撰。《太和正音譜》樂府群英姓氏亦載此人。余謂其高出於 6 《琵琶記》遠甚，蓋其才藻雖不及高，然終是當行。」而王世貞針對何良俊也 只是提到：「元朗謂（《拜月亭》）勝 《琵琶》則大謬也，中間雖有一二佳曲， 然無詞家大學問，一短也；既無風情，又無裨風教，二短也；歌演終場，不能使 人墮淚，三短也。」7兩人沒有比較過《琵琶》與《西廂》的高下。提到二劇， 他們僅僅是單獨的評判，如何良俊說：「王實甫《西廂》，其妙處亦何可掩？」 「高則誠才藻富麗，如《琵琶記》｀長空萬里＇，是一篇好賦，豈詞曲能盡之。」 8王世貞說：「北曲故當以《西廂》壓卷。」「則誠所以冠絕諸劇者，不唯其琢 句之工、使事之美而已，其體貼人情，委曲必盡；描寫物態，彷佛如生；問答之 9 際，了不見扭造：所以佳耳。」 何良俊、王世貞也只是說了《西廂記》與《琵 琶記》各自特點，並沒有將它們兩個放在一起比較。本文認為，何良俊王世貞沒 1 明 ‧何良俊，《曲論》，《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中國戲曲出版社，1959 。下同。）四，頁6 。 2 明 ‧徐渭，《南詞敘錄》，《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三，頁239 。 3 明 ‧王世貞，《曲藻》，《中國古典戲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