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族思维模式解析中西方法律文化的差异.docx

河南省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03年第3期(总第78期)从民族思维模式解析中西方法律文化的差异①李拥军(吉林大学法学院,吉林长春130012)内容提要: 民族思维模式是一个民族在漫长的物质实践和精神实践的过程中积淀下来的历史成果,它对 一个民族法律文化的形成会产生重大影响。孕育于不同文明中的不同的民族思维模式促成了中西方法律文化的巨大差异。笔者正是从因果式和阴阳式的思维模式的不同特点入手,解析了“发达的法与混沌的礼”、“法律信仰主义与法律工具主义”、“法学和律学”等中西方法律文化方面的差异, 进而引发了关于移植西方法律文化、实现我国法制现代化的一点思考。关键词: 阴阳; 因果; 思维模式; 法律文化中图分类号: D90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1008- 6951 (2003) 03- 0116-05Ξ①一、中西方民族思维模式形成的历史性考察(一)“华夏文明”孕育出的民族思维模式黄河流域是“华夏文明”的摇篮。一方面,它平原广阔、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水源充足,为处于蒙昧时 代的中国古代先民发展农业提供了优越的自然条件。因此,与生活在地中海区域的古希腊、古罗马人 不同, 古代中国人不必去海上冒险,只要通晓寒暑之 变, 从事农耕就能获得稳定收入; 另一方面,桀骜不驯的黄河频繁暴发洪涝灾害,又给擅长农耕的古中国人造成巨大威胁。因此,兴修水利是确保民族生存 的头等大事,而这项工作绝不是少数人所能完成的, 它需要大量的人力和高度的社会组织结构。在这种抵御自然灾害的斗争中,各个民族、部落逐步走向了 联合,某些杰出人物因而确立了权威。正是由于这种特殊的地理环境, 才催发了中国阶级国家的早产,即 古代中国在商品经济欠发展、生产力水平相对低下,阶级分化尚不明朗的条件下就提前进入了阶级社会。在这一进程中,由于产品交换和社会分工不普 及, 土地没有充分私有,所以原始氏族内部的血缘关 系也就不能被彻底破坏,而必然表现为一种自然宗法关系在阶级社会中积淀下来。这表明即使国家出 现了, 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原始关系并没有被彻底斩断, 人始终作为家族和血缘关系网络中的一个环节而存在, 而家庭或家族仍然以自然中的一个细胞而衍生。国家是一个放大的家庭,家庭是一个缩小的 国家。君主既是国家的主宰,又是“大家”的家长;家 庭中的父亲是君主的臣子, 同时也是小家的“国王”。在这种社会结构里, 中国人的主要兴趣不可能是像古希腊人那样要跳出社会去探索自然, 而是要处理好人化的社会中的国事与家事。因此,中国人没有必要到社会之外去崇拜超自然的神力, 他们所要崇拜的则是社会之内的实实在在的人。这个人就是创建部落、拯救国家的权威人物——祖宗。即“尊祖以敬宗、敬宗以收族”。基于此,在中国人的精神世界里宗 教始终没有占据主要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伦理。在这以伦理维系的农业社会里,华夏民族逐步发育了一种阴阳互补式的思维模式。在上古时代,中 国古人对世界的认识是从一种模糊的、直观的、朴素的阴阳观念出发的。《易经》就可以证明这一点。《易经》可以说是我国最早的哲学武库,所以《四库全书Ξ 收稿日期: 2002- 12- 20作者简介: 李拥军(1973- ) , 男, 沈阳工业大学文法学院讲师,吉林大学法学院法理学硕士研究生。① 本文系读陈炎先生著《多维视野中的儒家文化》(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97 年版) 后有感而作,笔者在本文中的引注以及看不见的“支援意识”皆得自于此书。当然本文的观点由笔者负责。总目纲要》中说:“易道广大、无所不包皆可引以为说。”而它的核心就是阴阳,因此在《易传·系辞上》中就有所谓的“一阴一阳谓之道也”的说法。这表明中国古人认识世界的基石正是这二元制的阴阳。从阴阳出发,中国人思维模式有以下特征:第一,整体结构封闭, 呈静态稳定状。两元素左右上下和谐对称,错落有致。第二,两元素分裂不明显,界限模糊, 可谓两极世界中此中有彼,彼中有此。第三,两元素 互相依存, 彼此共生, 功能互补。对该种思维模式的 生成, 农业文明和伦理文化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华夏民族以这种思维模式去认识和思考世界必然会孕育出与之相应的民族心理和民族精神, 进而对中国传统法律文化产生深远的影响。(二)发育于“地中海文明”的思维模式在西方,源于“地中海文明”的希腊文化是西方 社会演进的基础。在希腊的版图上,海岸线蜿蜒曲 折, 岛屿星罗棋布, 而内陆平原狭小, 丘陵众多,不利 农耕。因此, 希腊人不像古代中国人那样擅长农耕, 而是擅长航海。他们要依托大海谋生存,求发展。而大海汹涌澎湃,极具危险性。在与大海的抗争中锤炼出他们富于冒险和探索的精神,海上贸易的发达使希腊社会“不象东方氏族公社那样是一个放大了的 家庭, 而是打破了血缘氏族关系的商业社会。商业经济文明运动, 使人与人之间, 人与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