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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概念再思考 　　内容提要 本文首先区分了民主的两种含义：程式民主与结果民主。分析了这两种含义之间的关系，程式民主并不是结果民主的必要条件，也非充分条件，却是重要条件；对结果民主的追求有可能破坏程式民主。指出专制政体有可能实现结果民主，也可能妨碍结果民主。分析了不同类型的程式民主与结果民主之间的关系，分析了芬德利命题得以成立的条件。 　　关键词 民主 程式民主 结果民主 芬德利命题 　　作者张旭昆，浙江工商大学经济学院、宁波大学商学院教授。(杭州 310018) 　　 　　一、程式民主和结果民主 　　“民主”这一术语，就其本源来讲，反映的是古希腊雅典城邦直接民主制①的特征，即由多数公民按其意愿进行直接统治。它包含两个有联系又有区别的含义，一是通过全体公民的投票表决来显示多数公民的偏好和意愿，二是在此基础上实现多数公民的偏好和意愿。 　　由于近代国家国土辽阔，人数众多，直接民主制的运行成本过于高昂，于是出现了代议制民主。“民主”便演化为由少数民选代表按照多数公民的偏好和意愿进行统治(当然这只是理想状态，实际情况远非这么简单，要复杂得多)。②这同样包含两个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过程，一是通过公民投票选出能反映多数人意愿的代表，二是由这些代表按照他们所认为的多数公民的偏好和意愿进行统治。 　　这两个过程构成了“民主”一词的两个有联系而又有区别的含义：一是公共物品提供方式意义上的民主，或政治决策程式意义上的民主，它具体表现为周期性的公民投票，多党竞选，等一系列相应的其它制度；二是政治决策结果意义上的民主，它体现在立法、行政和司法的实践后果主要是提供普惠型公共物品，从而符合多数公民的偏好和意愿，按照多数公民的偏好和意愿进行统治，即政治决策和实施的结果符合民意。前一种意义的民主可称作程式民主，后一种意义的民主可称作结果民主。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特在他1942年出版的《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和民主》一书中，第一次明确区分了两种民主的概念，把这里所说的结果民主称作是古典民主，把程式民主定义为“那种为作出政治决定而实行的制度安排，在这种安排中，某些人通过争取人民选票取得做出决定的权力”。③美国政治学家乔?萨托利更简洁地强调程式民主“就是非个人独裁”。④ 　　区分“程式民主”与“结果民主”这两个概念非常重要。⑤因为它们之间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以至于人们往往不了解或者忽略乃至忘记它们两者之间的区别，从而引起许多无谓的争议和误会，更要紧的是往往误导群众选择错误的政治制度演化方向和道路。因此，这里特别要强调： 　　首先，程式民主并不是结果民主的必要条件，不存在程式民主时，结果民主也有可能实现。 　　其次，程式民主也并不是结果民主的充分条件，存在程式民主时，结果民主也有可能无法实现。正如亨廷顿所指出的“由选举产生的政府也许效率低下、腐败、短视、不负责任或被少数人的特殊利益所操纵，而且不能采纳公益所要求的政策。”⑥在程式民主的基础上，要实现结果民主，还需要另外两条可以互相替代的充分但并非必要的条件：1.道德高尚不以权谋私的人被选举为领导人，且这个人清楚了解社会对于公共物品的偏好排序。2.个人表达和结社自由、多党公平竞争得到充分保障、少数派的权益得到法律保障。只要具备其中之一，程式民主就可以实现结果民主。如果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程式民主必不能保障结果民主。古希腊苏格拉底被投票表决处死，不能看作是结果民主；希特勒成为德国元首是程式民主的结果，但第三帝国的统治不能算是按照德国多数人的偏好和意愿进行的统治。 　　第三，对于结果民主的追求，在排他的救世主义者那里，有可能导致对于程式民主的背弃，导致塔尔蒙⑦所说的极权主义的“民主”。法国大革命时期以罗伯斯庇尔和圣鞠斯特为代表的雅各宾党人就是为了实现他们所认为的结果民主而抛弃了程式民主，采取了专制主义的统治方式。而继承雅各宾党人传统的以巴贝夫和邦纳罗蒂为代表的平等派是力图通过密谋暴动和专制统治来实现结果民主的早期政治派别。19世纪-20世纪的历史说明，沿袭雅各宾党人和平等派传统的救世主义者们的理想确实是非常崇高的，希望一劳永逸地解除社会下层人民的贫困和不幸。然而，如果采取排他主义的态度，只以为自己的做法是唯一正确的，别人都是错误的，从而运用极权主义的方式来追求结果民主，其最终的结果往往是背离社会大多数人的意愿，出现南辕北辙的局面。 　　因此，程式民主虽然不是结果民主的充要条件，但它是实现结果民主的重要条件。程式民主使得结果民主有比专制政体更高的概率得以实现。 　　“程式民主”和“结果民主”的区分，在近代两位著名的政治学家――孟德斯鸠、卢梭――那儿就已经初见端倪。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⑧一书中，实际上是在程式民主的意义上分析了各种政体之间的区别。而卢梭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⑨一书中，实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