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荀性情说的共法与不共法-Core.PDFVIP

第六屆通俗文學與雅正文學 ─文學與經學研討會論文集 2006 年 9 月，頁 3～26 中興大學中國文學系 孟荀性情說的共法與不共法 陳德和 摘 要 儒家思想是以人的完全道德化為最終訴求，因而道德自覺之主體、道 德反省之焦點和道德實踐之憑藉等，都是它的核心議題，惟凡此議題的展 開又顯然集中在人之天生的性與情等兩者之上，基於此義，本文乃以性情 為題，探討孟子和荀子兩人如是的思想，並適度披露彼此之契合與出入之 處。筆者以為若以《詩》、《書》的傳統為據，則孟子的性善論無乃是一種 創新，且隨著這種創新，他已然將以感應、感通為用的情亦分為情操意志 和欲望情緒兩種：前者其實就是他說的「本心」，這和善性絕對是等質等位 者；後者與性雖同樣是天生而來、自然而有，但卻必須聽命於善性、受本 心的節制，所以孟子認它是「命」。相較於孟子的創闢突進，荀子則是固守 著《詩》、《書》中論性的老傳統而顯其務實的性格，他以人之天生而有的 性來說明我們生命的存在，並以為人性就是能夠感受刺激而做出反應者， 南華大學哲學系教授 第六屆通俗文學與雅正文學研討會論文集 它共包括本能、欲望和情緒等三層，若統而言之就是情，性和情關係既然 如此一致，所以可以合稱之為「情性」。荀子又指出人之情性原就是非道德 或無道德者，它又常因放縱氾濫以致引發個人和社會之種種負面影響而變 成不道德，所以可被視為「性惡」，然而本文以為荀子之主「性惡」只是出 於激越，其意乃在惕勉世人該當內察情識以求向善，夷考其實他真正的立 場仍與告子「性無善無不善」同調才是。 關鍵詞 ：孟子、荀子、告子、人性、本心、情感、道德 孟荀性情說的共法與不共法 1 孟荀性情說的共法與不共法 陳德和 一、前言 人間之所以美好是由於真性情的匯流，生命之所以尊榮是因為真性情的證 成；沒有真性情的感動和滋潤，人間只不過是掛空抽象的冷宮，缺少真性情的自 覺和表現，生命亦將成為盲爽發狂的遊魂。人間誠然離不開真實性情的召喚，生 命本身更不能不留意真實性情的發皇，至於何謂性情的真實與真實當如何定義？ 其所根據的標準是什麼？諸如此類的問題，若以炎黃子民尊德行、重實踐的心靈 而言，則絕非知識真假之釐清的實然性探討而已，更當進一步以為是價值該如何 朗現的應然問題。 儒釋道三家思想同樣都是以人為本、求人生理想之能圓滿實現於人世間的學 問，它們關懷著人類，當如何從「自然的存在」（natural being）轉化成為「位  3  2 第六屆通俗文學與雅正文學研討會論文集 1 格的存在」（personal being），並將一切教化的重點放在每一個人之生命理境的 豁顯和提振上，基乎此義，當代新儒家的大師牟宗三先生就曾形容這三家的思想 2 都是「生命的學問」。惟若是真正之生命的學問，就無可避免地要以性情的實然 與應然為其所學所思所行所用的核心，換句話說生命學問的根本議題本是生命合 理化、價值化的懇切關懷，其焦點還是落實在心性情欲的定位與處置上，職是之 3 故，我們若將儒釋道的思想稱之為「性情的學問」，似乎亦無不可，而本文之所 以選取「性情說」為論述的焦點，也是這個原因。 再者，儒釋道畢竟是三家而不是一家，可見它們之間對於生命的體認和期許 畢竟是有所差別的，此等差別的探討和披露，學界素來就曾有過不少鞭辟入裏的 寶貴意見，例如牟宗三先生即曾曰：「察業識莫若佛，觀事變莫若道，知性盡性， 4 開價值之源，樹立價值之主體，莫若儒。」但根據性情說來做勘校，以往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