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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观权利和客观价值 　　内容提要对基本权的属性，各国宪法一般都强调其作为权利的特征。德国宪法理论却在基本权作为主观权利的基础上，又发展出基本权作为客观价值决定的属性认定。客观价值说极大地丰富了基本权的理论，亦使基本权的功能有了很大扩展。本文也因此通过分析基本权利在德国法上的这两种面向，以及由这两种面向所衍生出的特定功能，期望展示出基本权更为丰富的内涵型塑，并期望能在比较法的意义上，为我国的基本权理论带来启迪。 　　关键词　主观权利　客观价值决定　防御权社会权　国家保护义务通过机构与程序的保障 　　作者赵宏，北京大学宪法与行政法学博士，中国政法大学比较法研究院中德法学所副教授。(北京100088) 　　 　　一、导言 　　 　　在现代宪法文本中，基本权无疑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藉由基本权的宪法规定，国家权力受到限制，人民自由得以保障。对于基本权的法律属性，各国宪法大都侧重强调其作为“权利”的属性，更申言它是公民权利序列中最基本的、最重要的权利。所谓权利，即公民在法律上所拥有的，可以要求他人为自己利益的实现，履行特定义务的权能。权利总是与义务相对，而基本权与其所派生出的其它权利相比，特殊性就在于它的义务承担者是国家。在这种“权利――义务”对应格局的认识下，基本权的典型功能亦被归纳为抵御国家侵害和保障私人自由。当然，伴随社会国家与福利国家的发展，基本权作为权利，除了要求国家履行消极地不予干预的义务外，又扩张为要求国家为权利的实现提供积极给付。 　　德国基本权理论承继西方传统，同样首先确认基本权是公民的一种主观权利，具备诸如能够诉诸司法救济等与其它主观权利相同的属性特征。但在主观权利之外，《基本法》第1条第3款又规定，“所有基本权都应作为直接有效的法，而约束所有国家权力”，基本权由此具有了客观法的拘束效果和特征。德国学者从此出发，发展出基本权作为客观价值决定的法律属性。作为基本权的客观面向，客观价值决定在主观权利之外，为我们认识基本权提供了另一维度。而主观权利与客观价值的相互补充与并置强调，亦使基本权的功能在原来的基础上大为拓展。本文的写作亦从此出发，通过探讨基本权在德国法上的主观／客观两种面向，尤其是基本权作为客观价值的功能，尝试揭示出在这两种属性下基本权所具有的丰富内涵。 　　 　　二、主观权利与客观规则：　法本身的主观性与客观性 　　 　　对基本权主观／客观属性的认定方法，事实上可追溯至德文中关于法的主观性与客观性的一般描述。德文中的“法”(Recht)有双重意义：首先是主观意义上的(Recht im subjektiven Sinn)，此时法就作为个人的主观权利，而“Recht”一词在此情境下亦应被译为“权利”；其次是客观意义上的(Recht im objektiven Sinn)，此时法作为国家的客观秩序或规则，这种意义上的Recht等同于中文的法，或者是法规则。 　　所有的法当然都是客观规则，但并非都赋予公民以主观权利。只有当公民藉由这一规则，而获得某种法律上的权能(Rechtsmacht)，可以为自己的利益，要求他人为一定行为、不为一定行为，或承担一定的容忍义务时，才可以确认该项客观规则同时构成了公民的主观权利。德国法在“权利”之前冠以“主观”作为修饰语，并非表明权利有主观与客观之分，而旨在强调所有权利都具有的“主观性”(或主体性)，即该项规则承认公民的主体资格，他可在义务人未履行义务时主动向其发难。主观权利的实践意义表现为司法救济，即“权利获得司法保护的可能”，当公民的主观权利遭受侵害时，均可以向法院诉请保护。反过来，每项权利也只有在遭受侵害时，有机会向法院诉请保护，才有资格称为权利。否则，只能是法律上的反射利益(Reflexinteresse)。 　　主观权利以客观规则为依据，并通过客观规则来实践。主观权利的获得首先以法规则中规定了他人作为或不作为的相关义务为标志。客观义务是所有主观权利的构成基础。但并非法规则中包含了客观义务，就可以当然地推导出主观权利。这一点在公法与私法中表现尤为不同。一般而言，在私法规范中，一个公民的法律义务通常都会对应另一公民的法律权利，这种对应关系的基础在于：私法的功能就是对公民间的利益进行衡平和限定。但在公法中，法律关系相对复杂。公法以维护公共利益为导向，因此都会规定公权力机关的普遍守法义务，但这种客观义务仅是确认主观权利存在的一项前提，它仍需另一要件进行补充――这些法规则的利益指向(Imeressenfich―tung)除保护公共利益外，必须同时指向某些特定的相对人，也就是说，只有它们在保护公共利益的同时，也保护特定相对人的特定利益，我们才可确认，这些客观规则赋予了相对人以主观权利。据此，法律义务(Rechtspflicht)和个别的利益保护(Indivi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