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呈现的魏晋园林文化-东海大学机构典藏系统.PDF

《東海中文學報》 第 24 期頁 67－92 東海大學中文系 2012 年7 月 《世說新語》呈現的魏晉園林文化* 王妙純** 【提要】 魏晉南北朝是中國園林史上一個十分重要的發展時期，此時「皇家」、 「寺觀」、 「私家」三大類型園林並駕齊驅。由於魏晉時期是士族形成、發展及其到達頂點 後又趨於衰落的階段，魏晉士人在政治、經濟、思想、文化、藝術等方面的特殊 地位，必然會在生活的各個方面有所表現，此期興起的士族莊園正是其在居住方 面的具體表現。莊園使得士族不僅有豐厚的經濟基礎，同時憑其豐富的人文素養 與獨特的審美眼光，於是紛紛在自己的莊園內打造了私家園林，而成為後代文人 園林之濫觴。自此以後，私家園林與皇家園林分庭抗禮，成為中國園林的一朵奇 葩。與此同時，佛教的傳 入與道教之流傳，寺觀園林也開始湧現，中國園林三大 系統於焉形成。透過《世說新語》一書，即可看出此期皇家、寺觀、私家園林鼎 足而三的盛況。到底魏晉園林文化有何傳承與變異之處？魏晉士人園林審美趣味 究竟為何？士人又如何透過園林而展現其內心世界與精神風貌呢？這都是本文 探討的重點。 關鍵詞： 《世說新語》魏晉士族 園林文化 皇家園林 私家園林 寺觀園林 * 本文蒙匿名審查學者之悉心指正，惠賜許多寶貴意見，獲益良多，無任感荷。 ** 現任國立虎尾科技大學通識教育中心人文社會組副教授。 一、前言 魏晉以前，中國園林以皇家園林為主體，然而隨著士族莊園經濟的發展， 私家園林勃然興起，逐步成為中國園林中的一枝奇葩。與此同時，佛教的傳入 與道教之流傳，寺觀園林也開始湧現，中國園林三大系統於焉形成。此時，園 林布局趨向小巧精緻，並凸顯人為與自然的親和無間。園林經過了精心巧妙的 安排之後，展現了天人合一、情景交融的審美趣味。中國園林藝術從「本於自 然」邁向「有若自然」的境地，此期之園林藝術也體現了「重神輕形」的總體 審美思潮。 藝術是社會的一面鏡子，它反映了當代經濟現象、文化習尚、學術思想、 審美風潮 、宗教信仰……等，映照出一個社會的時代精神。據此，我們若以「園 林」為鏡，不僅可以窺看魏晉時期人物的內心世界，也可以此觀察中國文化到 魏晉時代所呈現出的新特點。魏晉南北朝雖已走遠，然而《世說新語》中的「園 林」事例，仍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研究當代社會與文化極佳的切入點，同時也可 窺視魏晉士人的內心世界與精神面貌。本論文即以《世說新語》為文本，依序 探討「皇家」、「寺觀」、「私家」三大類型之園林文化及其士人臥游其中之 精神風貌。 二、皇家園林文化 我國園林起源於商朝末年的「囿」，其特點是範圍很大，基本上純任自然， 放養野獸，並有園圃耕作，除供帝王畋獵遊樂之外，也有經濟生產。據《詩經》 毛注，天子的囿方圓百里，諸侯的囿方圓四十里。「秦和西漢開始了『苑』的 盛行，仍專屬於帝王。它動輒包攬二三百里的大尺度，以及真山真水，都與囿 相同，所以又常合稱為苑囿。但苑的內容更豐富，人工經營也更多。如苑內有 一些規模往往甚為巨大的離宮別館等建築組群，大苑中復有許多小苑。秦之上 林苑和西漢之上林苑都是著名的苑。西漢梁孝王在河南商邱的兔園也是苑，規 ．《世說新語》呈現的魏晉園林文化． ．69 ． 模雖較小，也是『諸宮觀相連，延亙數十里』。」所以在東漢之前，不論是 「囿」與「苑」，其佔地都是相當廣大的。 三國時期，魏、蜀、吳都在各自的首都進行宮苑的設置。北方為鄴城和洛 陽，南方為建康，都有重要的皇家園林。鄴城的御苑「銅雀園」毗鄰宮城之西， 在靠西北城墻處築高三臺：冰井臺、銅雀臺（亦作銅爵臺）、金鳳臺分別儲存 冰、鹽、糧食。三臺係為漢末曹操為治府第所作，據《鄴中記》載：「銅爵、 金鳳、冰井三臺，皆在鄴都北城西北隅，因城為基址。建安十五年，銅爵臺成， 曹操將諸子登樓，使各為賦，陳思王植援筆立就。金鳳臺初名金虎，至石氏改 今名。冰井臺則凌室也。金虎、冰井皆建安十八年建也。銅爵臺高一十丈，有 屋一百二十間，周圍彌覆其上。金虎臺有屋百三十間。冰井臺有冰室三與涼殿 皆以閣道相通。三臺崇舉，其高若山云。」 左思〈魏都賦〉也言：「馳道周 屈於果下，延閣胤宇以經營。飛陛方輦而徑西，三臺列峙以崢嶸。亢陽臺於陰 基，擬華山之削成。上累棟而重霤，下冰室而沍冥。」 可見三臺之寬廣與高 聳。銅雀台位於「今河北省臨漳縣附近內。但滄海桑田，如今鄴城大部分在漳 河底下了，只有銅雀台一帶，還位於漳河岸上，可見到基址。」 《世說新語》 原文與劉孝標注中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