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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作为社会批判者 　　编者按： 　　前段时间，中央音乐学院的王次?萁淌谙虮嗉?部推荐了由他指导的同届博士生的三篇文章，并以《倡导教学相长、同窗相助的学风》作为开篇引语。经编辑部审阅并匿名专家审读，认为三文具有组合性，对读者学习了解西方现代音乐美学思想是有益的。同时，我们也赞成并支持这种师生相宜、同学相助的良好学习风气。因此辟出专栏对三篇习作予以刊载。 　　仰望20世纪美学思想的星空，阿多诺(T，W，Adorno，1903―1969)无疑是其中光彩夺目的星宿之一。这位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杰出代表，以彻底的批判精神和独到的思维方法，在诸多思想领域中为我们留下了丰富的宝藏。其中，他的音乐美学思想尤其值得关注。本文将从三方面对其音乐美学思想进行考察。首先回顾他音乐美学思想赖以产生的哲学、美学背景，再探讨他音乐美学思想的主要内容，最后对其音乐美学思想做出评价。 　　 　　一、阿多诺音乐美学思想的哲学、美学背景 　　 　　由于战争带来的巨大创伤和高度理性化的社会系统及世界性的经济危机，欧洲大陆自20世纪初至60年代末弥漫着一股反理性思潮。一些哲人开始重视“生命意志”、“欲望”、“梦”、“本能”、“潜意识”、“绵延”、“直觉”、“意向性”等词藻；另一些哲人则关注人的生存，探讨人的“存在”、“本质”、“自由”和“选择”等问题。与反理性思潮平行的另一路径是科学理性主义。它没有将自己彻底置于理性的对立面，而以一种新理性拒斥旧理性，强调“自下而上”的研究方法，反对“自上而下”的思维方式。此类学者并不关注人的生存，有意排除自身的价值立场，力图追求逻辑的严整性、语言的精确性、论据的可靠性、结论的科学性。实证主义、试验心理学、实用主义、分析哲学、格式塔心理学、结构主义等皆属此类。在吸收科学理性主义及康德思想成果的基础上，美学中的形式主义流派也逐渐壮大起来。俄国形式主义、英国的“新批评”派及格式塔心理学美学等都把视线投向艺术作品本身，将作品视为独立自足、有组织的结构或完形。 　　阿多诺的思想与上述三种思潮并行而生，不可避免地与它们有重合之处。与反理性思潮相似，阿氏异常关注当下人的生存状况；与形式主义美学相仿，阿氏十分强调艺术本体的研究；与科学理性主义一致，阿氏反对概念的唯一性――这正是维特根斯坦“家族类似”理论的核心内容。但是，阿氏思想中仍有许多独特之处，如激进的社会批判精神、否定的辩证法、社会学的艺术研究途径等，这些特征明显有其法兰克福学派的学术背景。 　　法兰克福学派最鲜明的特征在于，对社会不合理现象持激进的批判态度。在汲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础上，该派成员或是对资本主义异化现实提出严正批判(如卢卡奇)；或是通过对诗歌、戏剧的分析，揭示作品中蕴藏的社会批判内容(如本雅明)；或是通过去除理性社会的虚假面纱，唤醒人的批判向度(如马尔库塞)……如该学派奠基人霍克海默(M，MaxHorkheimer，1895－1973)所言：“哲学的真正社会功能在于对流行的东西进行批判。” 　　阿多诺继承了这一传统。他在与霍克海默合著的《启蒙辩证法》中汲取了马克斯?韦柏(Max Weber，1864―1920)的思想，认为西方文化的发展是一个不断理性化的过程，无论是在科技、工业、商业和管理方面，还是在政治、宗教、艺术等方面皆如此。理性化过程是一个去除神话的过程，它使人得以支配自然。然而，理性化进程也造成了人性的异化和个体的泯灭。以理性精神为标志的启蒙运动在去除神话的同时，自己也成为神话。由此，《启蒙辩证法》对资本主义社会中的理性化特征、文化工业体制及其造成的人性的无差别、审美趣味的标准化进行了严厉批判： 　　在文化工业中，个性就是一种幻象，这不仅是因为生产方式已经被标准化。个人只有与普遍性完全达成一致，他才能得到容忍，才是没有问题的。虚假的个性就是流行：从即兴演奏的标准爵士乐，到用卷发遮住眼睛，并以此来展现自己原创力的特立独行的电影明星等，皆是如此。 　　阿氏指出，文化工业通过标准化的陈词滥调愉悦人的感官，由此向消费者做出幸福的许诺。这种许诺是具有欺骗性的意识形态，当人浸淫其中而变得麻木时，便失去了批判的向度。 　　与激进的社会批判精神密切相关的是否定的辩证法，这是法兰克福学派批判精神在阿多诺个人研究方法上的独特体现。阿氏认为，以往的辩证法更强调辩证法的肯定一面，却忽略了否定一面，其最终目的是达到同一性、总体性。如黑格尔的理念，经辩证运动之后，最终结果是达到绝对同一。可是，同一性、总体性不过是一种幻影，冈为现实充满差异。肯定的辩证法是“强制把社会现实中无法统一的个体性与差异性一体化、整体化，硬要求得不可调和的种种现实矛盾的和谐统一”。在否定的辩证法指导下，阿氏反对概念的唯一性。“概念性”代表着总体，意味着社会统治阶级和意识形态对个体的压抑；而“非概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