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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导读（下） 王世朝 著 广东教育出版社（2002） 万章章句下第十 （凡九章） 10.1 孟子曰：“伯夷，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恶声。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则进，乱则退。横(hèng)政之所出①，横民之所止②，不忍居也。思与乡人处，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也。当纣之时，居北海之滨，以待天下之清也。故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③， 懦夫有立志。伊尹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 治亦进，乱亦进，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此道觉此民也。’ 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与被尧舜之泽者，若己推而内之沟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也。 “柳下惠不羞污君，不辞小官。进不隐贤，必以其道。遗佚而不怨，厄穷而不悯。与乡人处，由由然不忍去也。‘尔为尔，我为我，虽袒(tǎn)裼(xí)裸(luǒ)裎(chéng)于我侧，尔焉能浼（měi）说我哉④？’ 故闻柳下惠之风者，鄙夫宽，薄夫敦。孔子之去齐，接淅(xī)而行⑤；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 可以速而速⑥，可以久而久，可以处而处，可以仕而仕，孔子也。” 孟子曰：“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金声也者，始条理也；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也。始条理者，智之事也；终条理者，圣之事也。智，譬则巧也；圣，譬则力也，由射于百步之外也，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 【注释】 ①横政：暴政。②横民：暴民。③顽：古书中与“贪”通用，顽即贪。④浼：玷污。⑤淅：米浸在水中未淘洗。而：同“则”⑥由：同“犹”。 【译文】 孟子说：“伯夷，眼睛不看邪恶的颜色，耳朵不听邪恶的声音。不是他理想的君主不去侍奉，不是他理想的百姓不去役使。天下太平就出来当官，天下昏乱就退避隐居。施行暴政的国家，住有暴民的地方，他不忍心居住。他觉得同乡里人打交道就好象是穿着上朝的礼服礼帽坐在污秽的地方一样。在纣王（当政）的时候，他住在北海边上，以等待天下的太平。所以凡听说过伯夷风范的人，贪婪的会廉洁起来，懦弱的也能有不屈的意志。（伊尹就不同了）他说，‘哪一个的君主不可以侍奉？哪一个百姓不可以役使？’天下太平也做官，天下昏乱也做官，他说：‘上天生育这些百姓，让先知者帮助后知者觉悟，让先觉者帮助后觉者觉悟。我，是上天生育的百姓中的先觉者，我将用这个（尧舜之）道来使这些百姓觉悟。’（他)想到天下的百姓，有一男或一女，没有蒙受尧舜(之道)的恩泽，那就好象自己把他推进了山沟一样——他把天下的重任自己担负起来。 “（柳下惠又不同，）他不以侍奉坏的君主为羞耻，不因为官小而不当，被君主进用时不隐讳自己的才能，但一定按照自己的原则办事。被君主遗弃不重用也不怨恨，穷困潦倒也不忧愁。同乡里人相处，高高兴兴地不忍离开。（他说：）‘你是你，我是我，就是赤身露体在我身边，你又怎能站污我呢？’所以凡听到柳下惠的风范的，心胸狭小的人也会宽广起来，刻薄的人也会厚道起来。”“孔子离开齐国时，淘了米等不及做饭就赶忙走； 离开鲁国时，却说：‘我们慢慢地走吧，这是离开父母之国的态度。’应该赶快走就赶快走，应该久留就久留，应该隐退就隐退，应该做官就做官，这就是孔子。” 孟子说：“伯夷，是圣人中一尘不染的人；伊尹，是圣人中责任心强的人；柳下惠，是圣人中随和的人；孔子，是圣人中识时务的人。孔子可以说是集大成的人物。所谓集大成，就比如（各种乐器合奏，）先敲鏄钟，最后用特磐收尾。先敲鏄钟，这是使音乐有条理地开始；用特磐收尾，这是使音乐有条理地终结。使音乐有条理地开始，这是智；使音乐有条理地终结，这是圣。智，好比技巧；圣，好比气力。就象在百步之外射箭，能射到那么远，是你的力量；能射中靶子，却不是靠你的力量。（而是靠射箭的技巧了。）” 【现代阐释】 孟子之盛赞伯夷，因为他一尘不染；盛赞伊尹，因为他能主动肩负起天下重任；盛赞柳下惠，因为他随缘和顺；盛赞孔子，是因为他识时务。孟了看重了这些人伟大的人格力量和精神感召，他们能使“顽夫廉，懦夫有立志”，使“鄙夫宽，薄夫敦”。 【相关阅读】（4.15） 【成语采撷】接淅而行 先知先觉 【学·思·练】 　 1、“智，譬则巧也，圣，譬则力也。由射于百步之外也，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熟记这段文字，体会“智”与“圣”的辨证关系。 10.2 北宫錡(qí)问曰：“周室班爵禄也①， 如之何？”孟子曰：“其详不可得闻也，诸侯恶其害己也，而皆去其籍②；然而轲也尝闻其略也。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也。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凡六等。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凡四等。不能五十里，不达于天子，附于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