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特林使团访华问题新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pdf

佩特林使团访华问题新探 ———基于民族史材料的考证∗ 孔　 源 ∗ 【内容提要】 　 １６１８ 年到达明朝北京的佩特林是历史上第一位来华俄国使 者ꎬ 也是元朝灭亡后第一位穿行蒙古高原来到中国的欧洲人ꎮ 因为相关证据不 足ꎬ 中外学者长期以来普遍怀疑佩特林到达中国的真实性ꎮ 实际上ꎬ 从民族史角 度出发ꎬ 佩特林回国后撰写的报告对蒙古各部状况的描写ꎬ 是符合 １７ 世纪早期 蒙古高原政治状况的ꎮ 佩特林报告中关于明朝京城和朝贡制度的细节ꎬ 也在明代 史料中可以得到证实ꎮ 因此ꎬ 对佩特林来华的可能性不应过分否定ꎮ 【关 键 词】 　 中俄关系　 佩特林　 万历　 明蒙关系　 朝贡体系　 土默特 【作者简介】 　 孔源ꎬ 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讲师ꎮ 万历四十六年 (１６１８年) 秋天ꎬ一位从托博尔斯克出发ꎬ名叫伊万 佩特林的俄 国使者到达了明朝京城ꎬ并得到了一封来自万历皇帝的 “国书”ꎮ 第二年 (１６１９年)ꎬ 他在莫斯科完成了两份出使中国的报告ꎮ 这是有据可查的俄罗斯罗曼诺夫王朝与中国最 早的直接交往材料ꎮ但是ꎬ这位使者和他的报告在国内外史学界一直存在着争议ꎮ 佩特 林流传于世的资料ꎬ不过是简短的旅行报告和２０世纪之后陆续被发现的一些相关俄文 档案ꎬ而有关佩特林本人的信息几乎都没有保存下来ꎮ 另外ꎬ在佩特林出使中国之后的 两百年时间里ꎬ 出使报告的原始俄文版在俄罗斯本国近乎被束之高阁ꎬ其英文、 法文、 德文和拉丁文等译本又因表述不精确和缺乏佐证而遭到西欧学者质疑ꎮ 长期以来ꎬ各国 学者普遍都在质疑佩特林报告中具体内容的精确性ꎬ甚至质疑报告本身的真实性ꎮ 进入当代后ꎬ 随着苏联学界对历史档案的挖掘ꎬ关于佩特林出使一事出现了新的 证据ꎮ ２０ 世纪中期ꎬ 苏联学者米亚斯尼科夫 (Мясников ВС ) 和杰米多娃 (Демидова НФ) 利用新发现的１７世纪俄文档案ꎬ证明了报告与使团的确存在过ꎮ ∗ 本文得到了首都师范大学青年科研创新团队的资助ꎮ ２７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８年第４期 两人根据相关俄文档案的互证性ꎬ 提出了佩特林到达中国ꎬ 乃至携回国书的合理性ꎮ 在１９６６年ꎬ两人合作出版了 «最早的在华俄国外交官» (Первые русские дипломаты в Китае)ꎬ 中译本名为 «在华俄国外交使者 (１６１８~１６５８)»ꎬ２０１０年由社科文献出版 社出版ꎮ 但是ꎬ米氏等人的研究以俄文史料为基础ꎬ其主要参考汉文材料佐证还是间 接来自１９世纪汉学家卡法罗夫 (巴拉第) 的文章 «大司祭帕拉金关于哥萨克佩特林 ① 中国之行的札记» ꎮ 卡氏的确是较早利用了中方史料来研究佩特林的少数有识之士ꎬ 但对汉文史料的解读存在一些错误ꎮ 另外ꎬ他的这篇文章在学界整体受重视的程度也 有限ꎮ 由于苏联和俄罗斯学者在研究佩特林时不够重视使用俄文以外的资料ꎬ 这使得 １９６６年以后的苏联和今天的俄罗斯学界在这个问题上基本没有更大的进步ꎮ 当代中国学人对俄人佩特林使明一事则更多地持质疑态度ꎮ 张星烺在 １９３０ 年出版的六卷本 «中西交通史料汇编» 中曾收录了佩特林报告ꎮ 但在 １９７７ 年重 新修订为四卷本后ꎬ 佩特林报告的内容就被删去了ꎬ 至２００３ 年再版时也没有恢 复ꎮ １９８６年ꎬ 中国学者郝镇华完全否定了佩特林到达中国的可能性和所携回国 ② 书的真实程度 ꎮ ２００１年ꎬ 张箭认为佩特林可能到达过中国ꎬ 但没有提供有力证 ③ 据支持 ꎮ ２０１３年ꎬ 阎国栋对有关佩特林 (彼特林) 的论述持折中态度ꎬ 认为佩 ④ 特林使华成行的可能性较大ꎬ 但携回的 “国书” 应为伪作 ꎮ 数十年来ꎬ 在俄国 方面的新史料挖掘不够ꎬ 而中方史料中也难以找到相关证据的情况下ꎬ 佩特林使 团是否到达明朝在中国历史学界还是一桩悬案ꎮ 实际上ꎬ 从当时明蒙关系的实际状态看ꎬ 佩特林在 １６１８ 年经过蒙古高原中 西部的和托辉特部与漠南土默特部到达明朝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ꎮ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