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颖古典文学论集 (36).docVIP

/SHANGJIANFANG123 中国古代形象思维理论的萌生和形成 /SHANGJIANFANG123 PAGE 617 中国古代形象思维理论的萌生和形成 关于中国古代的形象思维理论，解放以来，我国的美学家们是不很重视的。试翻阅50年代中期到60年代中期国内的讨论美学问题——形象思维问题的文章，除了一、两位同志对中国古诗文论中关于形象思维理论有所接触之外，绝大多数同志的文章都没有涉及这方面的材料，甚至连举例也没有。毛主席的谈诗的信发表后，有位同志写了一篇近二万字的《形象思维理论的历史发展》的系统介绍的长文，但谈到中国时只有一百多字，并且说：“然而，不管怎样，从理论方面来看，‘形象思维’这个名词却是外来的。”①言下之意是认为，中国历代只是“创作”中运用了“形象思维”，但“从理论方面来看”则还没有或者还未形成，连“形象思维”这个名词也是“外来”的。当然，已有很多同志认为中国古代是有形象思维理论的，他们的主要论据是陆机的《文赋》、刘勰的《文心雕龙》等。但是，还有位同志认为：“不但先秦两汉的人们……就是南朝刘勰的《文心雕龙》，虽然已在某些方面接触到文学艺术的特征问题，却还没有真正掌握这条规律”，并在他的论文的注中征引《文心雕龙》的一些语句，作了解释引伸，从而认为“同样不能作为刘勰已懂得形象思维的证据”。② 可见，在一些美学理论工作者的心目中，中国古诗文论里面是不是有形象思维的思想？如果有，是不是已形成理论？如已形成，又是何时形成？……这些都还大成问题，是还有待进一步的研究和探讨的。 本文试图按照文论史的次序，提出如下的三个论点，并作了初步的论证： 一、先秦两汉时期已有形象思维思想的萌芽； 二、晋陆机《文赋》第一次对形象思维的创作过程作了生动、确切的描述； 三、南齐刘勰《文心雕龙》已对形象思维理论的基本构成因素作了精辟的论述。 一 在截至清代为止的中国全部古诗文论中，确实没有“形象思维”这个名词。但从实质上看，却是有相当于形象思维的思想和理论的。这个思想，在先秦两汉已经萌生，分开来讲，就是有关“象”和“思”的思想。 在先秦两汉的著作中，关于“思”的解释是比较明确的，叫做“发虑在心谓之思”，又叫做“计虑”，这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思维”。但关于“象”就非常复杂，它可以指认识论上的“物象”，或者是指物象经过人的占卜活动之后所产生的“卦象”。不过，艺术思维的“形象”，也是客观的“物象”作用于人的大脑的结果；而且，“物象”之所以能够构成“形象”，也离不开人的感觉和思维作用。因此，先秦两汉著作中谈到“物象”、“卦象”的地方，有些就和形象思维的“形象”有关。如《国语》：“厘改制量，象物天地。”后一句，韦昭注云：“取法天地之物象也。”③又“文章比象”句注云：“比文以象山龙华虫之属也。”④还有《左传》：“物生而后有象。”⑤这些都说明：天、地、物，作为客观存在被人感知，才形成“象”。 然而，对“象”作了多方面的说明——而且也涉及到“形象”方面的说明的，要算到大概写成于战国时代的《周易?系辞》：“古者包牺氏……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⑥“是故夫象，圣人有以见天地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⑦“象也者，像此者也。”⑧这些都说明：古代人们观察了客观存在的天、地、物、身、“天地之赜”等，要“拟诸其形容”，而且要“像此”，这就形成了“象”。因为“象”是“形容”客观事物的，即所谓“像此物的形状”的，所以，到了汉代，“形”和“象”才开始联系起来，叫做“形象”。⑨ 对这个已经不单是“物象”，而且是《系辞》上的“圣人立象以尽意”的“象”，注《周易》的魏王弼在《明象》中，有了一段颇为出色的发挥。他说：“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生于象，故可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意以象尽，象以言著。”⑩这里，王弼虽然是在说“易”的“卦象”，而且“象生于意”的说法也不妥当：因为，人们观察了天、地、物、身，有了印象，这才有了“意”，形成了“象”；说“象生于意”是强调了人的思维的主观作用，轻视了天、地、物、身在构成“象”的决定作用。但是，除此之外，王氏对“意”、“象”、“言”的关系的阐释，是有一些朴素的艺术辩证观点的；这包含有如下几个要点：第一，人们观察了客观事物，才形成了“意”、“象”，而要表述包含着“意”的“象”，则靠“言（辞）”。第二，“象”是“出意”的，“言”是“明象”的，“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这就接触到原始状态的语言文学的创作论。第三，“言”是“明象”的，“象”是“出意”的，因此可以“寻言以观象”，进而“寻象以观意”，这就接触到原始状态的语言文学的鉴赏论、批评论。综上所述，王氏的阐释已涉及到原始状态的形象思维的某些过程。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