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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涵漠：拯救诗人 (冰点特稿 2010-3-17) 何路在他的新书发布会上 胡月朋提供 何路的 #8220; 客厅 #8221; 冷得像个冰窖。 一张宽大的床板被当成桌子，上面残留着他日常生活的 大部分痕迹。一瓶已经被冻得凝固的食用油，粘着辣椒、很 久没刷过的饭碗，两个半鸡蛋壳，以及 3 把挂面。剩菜已经 看不出本来面目，油腻腻地瘫在一次性饭盒里，这都是朋友 们在饭店吃饭时为他打包的剩菜，有的 #8220; 已经有两个 星期 #8221; 。 这是距离北京市中心 29.9 公里的宋庄辛店村。 何路，诗 人何路，就住在这里。朋友们还记得他刚刚搬进新屋时的一脸喜气，因为这是他自 1993 年进北京以来，住过的最大的房子。 他花白的头发耷拉在脸上， #8220; 胡子乱七八糟，一 脸愁容 #8221; 。这个诗人每天的生活就是睡觉，喝酒。有时会有客人敲响他绿色的铁门，如果听不见主人回应，就从 门上一个窟窿中伸手进去拉开门插， #8220; 反正这儿也没有值钱东西 #8221; 。 这里没有电视、空调、电冰箱、衣橱或灶台。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室温和户外没什么区别。这个赤脚穿一双布鞋的 55 岁男人用两样东西取暖， 一个不常打开的电暖器， 和一瓶 牛栏山二锅头。 何路有时会在院子里散散步，从刚刚化冻的水坑里捡出 一张湿嗒嗒的一角钱纸币和 4 枚同等面额的硬币，小心翼翼 地攥在手里说： #8220; 我现在有钱了，这 5 毛钱掉在地上 好几天我都没捡。过去， 5 毛钱可是个大数目。 #8221; 在这个房价飞涨的年代，他因为诗歌而贫穷，因为贫穷 而饥饿。何路自称已经为诗歌坚守了 17 年，而其中的 16 年， 他都在挨饿。 诗人病危 从一年前开始，诗人何路暂时不用挨饿了。 转折发生在 2009 年 2 月 14 日。那一天，已经发烧了十 几天的何路倒在自己住的出租屋里。起初，他以为是感冒 #8220; 过两天就会好 #8221; 。等他已经连续几天躺在床 上，心想着 #8220; 这次可能要交命了 #8221; 时，他也没有 向其他人呼救。在西方情人节这天，衰弱的病人被前来探访 的朋友发现，并送进了北京市通州潞河医院重症监护病房急 救。很快，由于呼吸衰竭，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 一群挤在病房外的艺术家勉强凑够了住院费，但医生告 诉他们，这个病每天的花费都在 5000 元到 10000 元之间。 #8220; 搞艺术的都很穷，很多人立刻就傻掉了。 #8221; 画家胡月朋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那时，何路的全部积蓄只有藏在床板下面的 400 元钱。 如果不是身患重病， 400 元对他来说是一笔很大的钱。打开他的 #8220; 账本 #8221; ，你会发现一个诗人不得不这样精打细算自己的生活： #8220; 吃：米 10 斤 10 元，面 5 斤 5 元。菜金 20 元，油盐作料 10 元 #8230;#8230; 吃饭吃个不饿就行。 #8221; 再往下翻： #8220; 酒是少不得的，一撮虾皮下酒，一 碗热汤面殿后，常吃得我意气风发横冲直撞。我怎能逃得过 醉？酒钱 10 元。2.5 元一斤的散装白酒够我每晚小酌。 #8221; 当然，除了吃喝，他还不忘给自己留下 #8220;10 元烟钱， 10 元赌资。 #8221; 结果， 100 元可以过一个月。 不过，也有些时候，就连一个月 100 元的生活费也是奢 望。何路的另一个朋友、 也是诗人的卧夫还记得， 一次饭后， 他特意打包了几样剩菜，驾车 20 多公里送到何路家里。何 路不仅一点不嫌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卧夫 #8220; 眼泪差点溢出眼角 #8221; 。 有时，就连剩饭剩菜也没有，何路只好练习 #8220; 辟 谷术 #8221; 。据说，他可以在长达 20 天的时间里只喝清水， 不吃食物，把自己的身体完全封闭起来。 突然间，这个穷得叮当响的诗人陷入了一个世俗的困境 里，没有钱只有诗歌的话，他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抢救诗人 抢救一个穷诗人的行动立即开始。何路病危当晚，胡月 朋就把文章《死磕派诗人倒下啦》发布在自己的博客上。 文章里，他这样形容何路： #8220; 绝无仅有的 #8216; 死磕派诗人 #8217; 。从圆明园画家村一路到宋庄，仍在携 诗走天涯。 50 几岁的人啦，一提起他的诗，顿时目光炯炯。 #8221; 他在文章里附上了何路十几年来的代表作： 《杀人 者》《、女人的知识》、《桑塔娜的故事》 #8230;#8230;#8220; 均未正式发表 #8221; 。 这篇文章开始在网上传播的同时，已经与何路失去联系 10 多年的卧夫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与何路不同， 卧夫已经是 一个成功的商人。 这个生长于黑龙江省矿区的男人，曾经放弃团市委书记 的职位，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