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与智慧《俄狄浦斯王》启蒙浪潮下传统信仰的更新.docxVIP

理性与智慧《俄狄浦斯王》启蒙浪潮下传统信仰的更新 在公元前5世纪之后的半叶，对圣人和传统宗教的信仰遭到了全面的攻击（knox75）。修昔底德、伯利克里等已经明确表达出了理性主义的思想方式,哲学本身基本上就是对神话的颠覆,更重要的是由于解释自然,尤其是解释天体现象的新的方式的出现而导致了所有的“对神灵的敬畏”在日常生活中的丧失(布克哈特347)。施密特(Jochen Schmidt)正确地指出,索福克勒斯已经在所有重要的生活领域内觉察到了启蒙。作为保守的反启蒙者,他正是试图通过《俄狄浦斯王》来对抗现代的启蒙精神方向。(1)但是,既然理性和智慧已经开始在社会生活的诸多领域发挥了广泛影响,那么索福克勒斯只是对此表示惊恐和憎恨吗?他有没有试图重新反思和定位?甚至是否在重新反思和定位理性、智慧的基础上,来推进传统信仰的更新,而不是简单地回复到传统信仰?我们不妨紧紧跟随剧中主人公俄狄浦斯的脚步,来一步步思考这些问题。 一、 俄狄浦斯对神的崇拜和所持的态度 对于作为城邦统治者的俄狄浦斯,剧作家索福克勒斯的称谓是“Τ?ραννο?”(“僭主”)。“僭主”原本并不具有近代以来“tyrant”所指的“暴君”意味。瓦德—吉里(H.T.Wadegery)考释说:“‘Tyrannos’这个称号是新奇的,外来的,它确实并不表达什么污辱的意思……僭主依靠的是尚未成熟的平民的意志,而不依靠已经确立下来的法律。他的权力来自环境,并非得自神授。环境或者意志变了,他的使命也就结束了。他决没有忠顺的贵族阶级的基岩,也得不到这个阶级能够给予的社会认可和宗教的批准”(转引自顾准135)。由此来看,俄狄浦斯之所以被称为“僭主”,是由于他并非得自神授,并非通过合法的血缘关系继承王位,而是他得到了民众的拥护和老王遗孀的肯定。(2)作为僭主,俄狄浦斯必须确保其统治的合法性与延续性,而城邦的稳定与安全是他统治之合法性的最有力体现。因为他原本就是作为忒拜城邦的拯救者而被立为君主的,这使得民众对于他能够持续保障城邦稳定和安全的期待更为热切。可以看到,乞援人很明显地表达了这种期待:“你……解救了我们国家脱离苦难,……现在,……你,凡间最善的人啊,救救城邦:也保住你自己的智慧美名!为了你早先的热心,这地方至今还称你为它的救星;……你的好运曾为我们造福,愿它再把我们帮助”(索福克勒斯37-53行)(3)。毋庸置疑,俄狄浦斯是勤政爱民的,而他的统治也的确带给了忒拜城十几年的安定和繁荣,并深受民众的爱戴。 不过,俄狄浦斯也并不真正认为自己是保证城邦安定、繁荣的最终力量,这种力量只能来自于神。众所周知的是,希腊城邦与宗教存在着社会一致性(顾准5)。每个城市都有一个或几个自己的督神,其职能是把公民们紧密团结为一体以形成名副其实的社群,并把整个城市空间总体与市中心、市郊区联成一体,最后针对其他城邦监护国家的统一——人和疆土的统一(韦尔南40-41)。对神的崇拜得到了城邦最强有力的支持。即使城邦开始衰落的时候,对神的崇拜也没有松懈,因为城邦之神被认为负责护佑他所在的城邦(布克哈特109-110)。因此,对于普通民众以及俄狄浦斯来说,神乃是被视为确保城邦稳定和安全的最终和最高的力量,城邦必须以各种能够取悦神的方式来获得神的护佑。灾难意味着忤逆了神,触怒了神。在此背景下,对于城邦的瘟疫,俄狄浦斯想出来的“惟一的解救办法”就是求问神示,并且保证得到神示后便会严格执行神示的一切。这里,俄狄浦斯丝毫没有不信神、不敬神,更没有渎神。他当然不会怀疑神的良善与公正,因为他求问的神示就是“做些什么或说些什么,可以拯救这城邦”(71-72行)。而他对杀害拉伊俄斯之凶手的追查也正是秉承了神谕而进行的,并且相信“在神的帮助下我们一定能成功”(144行)。这样看来,俄狄浦斯的敬神,客观上构成了作为城邦僭主的俄狄浦斯对于恢复城邦正常秩序的拯救方式,既符合传统习俗,也符合民众期待。但是,他是否在主观上已经蔑视和抛弃了对诸神的信仰,而滑向施密特所谓的对理性自律、自决的信奉呢? 我们可以进一步来思考俄狄浦斯对斯芬克斯之谜的破解。在俄狄浦斯与忒瑞西阿斯的争吵中,俄狄浦斯明确说到:“那谜语本不是随便才得了的,这地方正需要先知的非凡技巧。可那次并没有看见你显示先见,或靠神的启示或凭鸟的飞鸣。直到我来终止了它的为害,一个不懂占卜的奥狄浦斯,不靠飞鸟的暗示,只凭自己的智慧”(393-398行)。在这里,俄狄浦斯似乎自豪于自己超乎先知之上的“智慧”,似乎“他正在整体上挑战先知的权威”(Rabinowitz 169),因而施密特认为,“最后几个词透露出来的对自律的知识的骄傲再明显不过了”(8)。但这里有两个问题需要提出来:第一个是,这句话是不是俄狄浦斯的真实想法?刘小枫敏锐地看到了俄狄浦斯性情中的“怒气”、“血气”(“哲人王俄狄浦斯”47)。在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