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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式须压制词项 1 构式语法的压制与冲突 结构语法的出发点不是符合语言规则的基本结构，而是研究异常、特殊或边缘语言现象。构式语法认为对特殊、异常语言现象的描写和解释同样适用于解释常规的核心现象(Goldberg 1995, 2006)。因此,一些特殊句法结构,如双宾构式、致使式、动结式、Way构式、Time Away构式、进行体和完成体构式等成了构式语法研究的热点。但问题是这些异常结构中的词项与构式常在意义、论元和体等方面都有不一致或冲突的情况。为此,构式语法运用压制(coercion)试图消解词项与构式的冲突。构式语法的新进展便是探讨构式如何对词项进行压制。 本文先探析构式对词项压制的动因、原则、机制和类型,然后剖析存现构式对动词题元的各种压制情况,期望充分显示压制的解释力。 2 构式的无界性过程 压制是指句法结构中出现不是所期望、默认或一致的词项,从而调整词项意义的情况。例如,程度修饰构式(degree modifier construction)要求被修饰的成分为无界、等级性或标量(scalar)形容词。例如: ① very long/ expensive/ clear/ popular 但有时与构式不一致或冲突的词项也会出现其中。压制正是为了消除这种意义冲突或修补错误匹配(mismatch)对词项进行重新解释的机制——抑制或剪去(cut)不一致的部分,凸显与构式相一致的意义,或给词项增加相兼容的成分(De Swart 1998,Goldberg 1995,Michaelis 2004,Ziegelar 2007)。当有界形容词出现在程度修饰构式中时,构式便抑制其有界性而凸显其无界意义。譬如,②a抑制unique唯一性的有界意义,而凸显其特殊、不同寻常的程度。同样,②b也是抑制pregnant怀了孕的有界性,而突出怀孕的程度。 ② a. very unique b. somewhat pregnant 目前对压制的研究有两种取向:生成语法的思路认为压制是功能词(Pustejovsky1991)完成的,或受时体等标记语的触发,插入操作语进行的(de Swart 1998)。这种取向的局限性是一些压制现象并没有受到功能词或触发语的引发。例如,sneeze是典型的一元动词,但使役结构却给sneeze增加额外的受事和目标题元,如③中的the napkin和off the table,但使役结构对sneeze的压制却没有受到任何功能词的触发。 ③ Sam sneezed the napkin off the table. 构式语法的取向认为压制必须得到构式的准许,并由构式履行(Michalelis 2003a, 2004, 2005;Goldberg 1995)。构式若含有语法功能词或标记,功能词可触发构式对词项的压制。但构式对词项的压制不一定非要有功能词不可。因此构式语法的取向对压制的解释面更广。 3 “整体”概念的界定 Ziegeler(2007)反复追问:既然词项与构式不一致或相冲突,词项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不相兼容的结构中?这可从词义的本质、语用、认知等方面探索构式对词项压制的动因。 一个词的意义是对各种用法事件中反复出现的各种意义的抽象概括,既包含语言内的意义,又包括语言外的各种百科知识意义(Langacker 1999)。例如,tree除指各种类型的树外,还包含树的物理特征(形状、构成、高度和颜色等)、生物特点(生长率、根系统、光合作用和落叶等)、功用(用作木材、提供树荫、食物来源和作为动物栖息处等)及各种隐喻意义,如family tree, phrase structure tree, data tree等。因此,词项表征的是人们利用不同认知域的经验对一个实体或事件的各个方面、各个维度的认识。词的各项意义形成一个复杂范畴,一个完形整体。 语言交际受相互竞争的信息最大化和经济最大化原则(Langacker 1977)或Horn(1996)所说的最大/最小悖论的制约。信息最大化原则是指听话人希望说话人能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地将所要传递的信息清楚、明白、如实地告诉听话人。经济最大化原则指说话人希望用最少的言语,投入最少的认知努力,同时又能准确地传递所要表达的全部信息。形象地说,说话人希望用一个词表达M个不同的意义,而听话人则希望说话人用M个词或表达式传递M个不同的意义(Zipf 1949)。由于记忆力的限制,人类无法用每个不同的词表征无限不同的意义。能兼顾听、说双方的最佳策略是用凸显、熟悉、易感知的整体代表部分或代替与整体相关的意义。所以,词项往往以完形的整体形式进入构式。当词项以多维的整体形式进入构式时,虽然词项的部分意义与构式一致,但也不可避免地产生词项的其他意义与构式不一致或相冲突的情况,而且有时词项与构式相一致的意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