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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课程故事

死神也得刷学分

春天万物复苏之际，我竟收到了冥府大学录取通知书。

必修课《灵魂收割入门》的教授是个穿黑斗篷的冷笑话大师。

当全班在樱花树下练习收割技术时，我发现同学小栀的灵魂颜色与常人不同——不同——她是十年前我从火灾中救出的女孩。

“你本该死于那场火灾，”教授翻动生死簿，“现在她成了你的必修课考题。”

春分刚过第三天，空气里还缠着一丝冬天不肯散场的凉意，但阳光已经变得毛茸茸的，晒在人身上，像被温暖的猫蹭过。楼下几株晚樱憋着劲，准备过两天就泼洒出满树粉霞。我就是在这么个不伦不类、却又充满暗示的季节午后，收到了那份录取通知书。

它不是邮递员送来的，没有信封，也没有邮票。它就那么凭空出现在我刚刚擦干净、还带着还带着水珠的餐桌上，仿佛从一开始就属于那里。材质非纸非帛，触手冰凉，像某种生物的皮肤，颜色是深夜沼泽般的沉黑。上面用一种流淌着的、近乎、近乎燃烧的银色墨水写着两行字：

录取院校：冥府大学

报到时间：三日后，子时

落款处是一个奇特的徽记，像是纠缠的荆棘托着一只紧闭的眼睛。

我盯着它，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哪个朋友的恶作剧如此别致。可当我伸手去拿，指尖传来的寒意直透骨髓，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扭曲痛苦的灰白面孔，无声尖啸着被吸入黑暗漩涡……我猛地缩回手，那张“通知书”却无风自动，飘到我眼前，“啪嗒”一声轻响，化作一枚黝黑的金属指环，直接套上了我的右手食指。指环上古朴的纹路微微一闪，旋即隐没，像个心满意足的寄生者。

得，恶作剧的可能性排除了。这玩意儿自带绑定效果。

三天后，子夜。当挂钟的指针重叠在十二点的那一刻，我食指上的指环骤然发热。眼前的景象开始融化，墙壁像受热的蜡一样弯曲、流动，露出后面无边无际的、没有任何星光存在的绝对黑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攫住我，猛地一拽。

失重感。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坠落。

等我重新感觉到“身体”的存在时，已经站在了一条异常宽阔的河流岸边。河水是浓稠的、泛着诡异幽光的黑色，寂静无声地奔流，水面上偶尔漂过一些模糊的光团或人形阴影。河对岸，是无边无际的、盛开着血色花朵的原野，那些花朵绚烂到妖异，却没有一片叶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甜腥气，混杂着陈腐与新生交替的味道。

一座横跨巨河的宏伟石桥通向对岸，桥头立着斑驳的石碑，铭刻着我不认识的古老文字，但我却能理解其含义——“引渡”。桥上挤挤挨挨，是无数半透明的、目光呆滞的“人影”，正缓慢地向前移动。而在他们之中，夹杂着一些像我这样，身体凝实，脸上还残留着惊疑或茫然的新生。我们手腕或指间，都有类似的黑暗信物微微发光。

跟随指引，或者说，是被一股无形的洪流推搡着，我踏上了这座“引渡之桥”。脚下的石板沁出永恒的寒意。过了桥，是一片风格极其混杂的建筑群，有高耸入云的哥特式尖塔，也有庞大的青铜巨殿，甚至还能看见一些充满未来感的纯白色几何体结构漂浮在半空。它们共同构成了“冥府大学”的教学区。

《灵魂收割入门》，是我的第一门必修课，教室设在“叹息回廊”深处。回廊名副其实，两侧高大的石壁上布满了蜂满了蜂巢般的格栅，走近了，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无数细碎、持续的低语和叹息，听得久了，让人心烦意乱，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叹口气。

推开沉重的黑曜石门扉，教室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广阔得多，像一个古老的环形剧场。穹顶很高，悬浮着几簇幽绿色的火焰，提供着照明，也投下摇曳晃动的影子。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类似旧书籍和冷霜混合的气味。稀稀拉拉坐了二三十个“学生”，种族各异，有人类形态的，也有明显非人的，有的周身缠绕寒气，有的脚下汇聚着小片水洼。大家彼此之间都保持着警惕的距离，气氛沉闷。

上课铃——如果那阵骤然响彻脑海、让灵魂都为之一颤的尖锐嗡鸣算铃声的话——响了。一道漆黑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讲台上，仿佛是直接从阴影中凝结而成。

他穿着一件样式经典、毫无修饰的黑色斗篷，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线条锋利、略显苍白的下巴。他手里没有拿书，而是握着一柄巨大的镰刀，镰刀的刃口闪烁着比黑暗更深的乌光，仅仅是存在着，就让周围的温度骤降。

“我是赫克托。”他的声音平直，干涩，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磨砂纸摩擦石头，“负责你们这门《灵魂收割入门》。”

开场白简洁得令人发指。然后，他直接开讲。

“灵魂，并非你们理解的‘鬼魂’。”赫克托教授用镰刀尖端在空中随意一划，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痕出现，他从里面拈出一团温顺的白色光球，“那是残念执念的聚合物。真正的、完整的‘灵魂’，是生命最本源的能量印记，是构筑轮回的基石，也是我们唯一需要关注的目标。”

他展示着光球内部复杂如星河的结构。“识别它，锁定它，然后用最有效率、最符合规范的方式，将其引导剥离，送入循环通道。这就是收割。”

他演示了一个标准的“引渡”手势，动作精准、优雅，也冰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注意要点：避免不必要的能量逸散。禁止与收割目标产生超过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