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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浪河的传说故事

龙王哭错坟

白浪河原名“囚龙沟”，因千年前小白龙被天帝贬谪于此。

村民为求风调雨顺，每年献祭少女给河中恶蛟。

直到第十八个祭品——盲女阿辞被推落悬崖时突然开口：

“你缠在我腕上的逆鳞，原来一直烫得吓人。”

河水骤然分开，白衣少年踏浪而来，双目赤红：

“我假装被困，只为，只为等你轮回转世——”

白浪河不叫白浪河的时候，名字是“囚龙沟”。这名儿听着就硌牙，带着，带着一股子被遗忘的阴沉气。千年了，打从那条触犯天条的小白龙被贬到这里，四周的山就莫名高耸陡峭起来峭起来，岩石黑黢黢的，像凝固的怒意。河水呢，平日里看着还算安分，绿幽幽的，深不见底，可一旦变了天，立刻就换了副面孔副面孔，浊黄的浪头挟着雷声翻滚，仿佛底下真锁着什么不得了的活物，在一下下撞击着无形的枷锁。

河两岸稀稀疏疏缀着几个村子，其中尤以临崖的李家庄最是贫瘠苦寒。地薄，长不出什么好庄稼，日子全指望着这条喜怒无常的河。也不知哪一辈传下的规矩，说是河里住着一位“龙神”，实则村民们私下里都清楚，那不是什么正经龙神，而是一条凶戾的恶蛟。它要享祭，要血食，尤其喜欢年轻姑娘的血肉之气。若不遂它的意，翻个身便是山洪咆哮，打个盹儿也能让田地干裂。于是，“送娘娘”就成了李家庄延续了不知多少代人的、最沉重也最无奈的规矩。

今年轮到阿辞。

阿辞是个孤女，爹娘去得早，吃百家饭长大。她还有一样与旁人不同——她看不见。并非天生的眼疾，据说是小时候一场高烧后，这世界在她眼前就彻底黑了。可这黑暗似乎也给了她别的补偿，她的耳朵格外灵，能听见风中裹挟的远山积雪山积雪融化的细响，能分辨出林中哪片叶子将黄未黄。她的手指抚过粗糙的树皮，便能感知到树木体内汁液的缓慢流淌。村里人都说她有点邪性，孩子也不让跟她多玩，她便常常一个人，坐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静静地“看”着囚龙沟的方向。

人们都说，那里水声里有呜咽，有锁链拖动的沉闷回音。阿辞听不见那些，她只听见一种很深的……寂寞。像冬日结冰的湖面下，被封冻了千万年的叹息。

祭祀的日子定在春末夏初，雨水渐渐多起来的时节。地点就在囚龙沟最险峻的一处断崖，名叫“落仙台”。台”。名字取得好听，却是送人去死的地方。

仪式前夜，村里的老人端来一碗糯米饭，几片腊肉，算是，算是“娘娘”上路前的犒赏。阿辞安静地吃了，味道于她而言，并无分别。族长杵着拐杖进来，哑着嗓子又说了一遍那套说了无数遍的话：“阿辞啊，为了咱们庄子上百口人……你是去伺候龙神的，是大福分……”

阿辞没应声，只是摸索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狗尾巴草编成的戒指，套在了左手的手指上。那草环早已干枯发黄，脆得一碰就要碎掉似的。谁也记不得这玩意儿是哪来的，连阿辞自己也不知道，好像有记忆起，它就陪着她了。指尖拂过那粗糙的草茎，心里某个地方，会泛起一丝微弱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暖意。

第二天，天色阴沉的可怕，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山头。村民们在族长的带领下，沉默地将阿辞引到落仙台。她穿着一身临时赶制出来的、过分宽大的红衣，布料粗硬，磨得皮肤生疼。崖下的囚龙沟，水流声比往日都要急躁，轰隆隆的，像是某种不耐的催促。

两个搀扶她的妇人手在发抖，到了崖边，便触电般松开了。风很大，吹得阿辞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也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吉时已到——送娘娘——”

族长的喊声嘶哑，被风扯得破碎。

背后传来一股大力，猛地推在她的背心。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她。身体向下坠落，风声在耳边尖锐地呼啸，盖过了崖上隐约传来的一声不知是谁发出的、压抑的啜泣。

就是在这急速的下坠中，在那冰冷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的刹那，一段破碎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撞进了阿辞漆黑的脑海里——

不是画面，是一种感觉。滚烫的，带着鳞片坚硬又柔软的矛盾触感，紧紧缠绕上她的手腕。还有一个少年的声音，清亮，却又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在她耳边喊：“抓住！别放手！”

那灼热，如此真实，仿佛此刻正从她腕间那枚早已枯萎的草环下发散出来，烫得惊人。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触碰着那枚草戒指，干枯的草茎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脉搏，突突地跳动着。她张开嘴，一句她自己都不明白其意的话，混着灌入口鼻的风，轻飘飘地逸了出来：

“你缠在我腕上的……逆鳞……原来一直……烫得吓人……”

声音很轻，几乎被下坠的风声和水流声吞没。

然而，就在这句话尾音消散的瞬间——

时间，空间，一切都凝固了。

轰隆的水声戛然而止。

那奔腾咆哮、准备将她吞噬的囚龙沟，如同被一柄无形巨刃从中劈开！浑浊的河水向两侧猛然壁立而起，露出中间一道深不见底的、湿漉漉的河床。泥沙、碎石，还有惊慌失措的水生物，都僵在半空的水墙之中。

崖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张着嘴，瞪着眼，如同泥塑木雕。推她下来的族长，手里的拐杖“啪嗒”一声落在石头上，也浑然不觉。

一道白影，快得像撕裂阴云的闪电，从那分开的河道深处激射而出！

那是一个白衣少年，黑发如墨，面容苍白俊美得不似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