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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鲁比的故事

以为摆烂就能逃过神考？

收到德鲁比神谕的当晚我做了三件事：扔掉所有励志书籍，把闹钟砸成碎片，

在社区公告栏贴出“免费认领懒散人生”的广告。邻居们疯狂按门铃求我传授躺平秘诀时，我的身体突然悬浮到半空——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恭喜您通过德鲁比终极测试，成为新世代的懒惰之神。”窗外所有拼命内卷的人瞬间定格成了雕塑。

东西落地的声音闷闷的，像塞了团湿棉花。那本精装硬壳、封面印着烫金大字《征服你的每一天！》的畅销励志书，被我胳膊随意一扫，从床头柜栽了下去，书角先着地，磕出一个难看的凹看的凹痕。它摊在那里，纸页凌乱，像个被遗弃的可怜虫。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光线勉强勾勒出其他杂物的轮廓：另一本《凌晨四点，奇迹属于你！》斜插在垃圾桶里，封面上那个笑容过于标准的企业家正对着垃圾袋微笑；《高效能人士的七个习惯》更惨，直接泡在了昨晚没喝完、已经凝了一层油膜的速溶咖啡杯里，纸张吸饱了褐色液体，肿胀变形。

空气里有种隔夜的味道，混杂着外卖餐盒里残留的食物馊气，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倦怠感。

我刚做完那件事。

就在大约半小时前，一段完全无法用常识理解的信息，或者说，“感觉”，强行灌入了我的脑海。不是声音，没有图像，却无比清晰地传达了一个意思——懒惰之神圣徒德鲁比，正在挑选他在这个疲惫世代的新一任人间代言人。选拔方式？看谁更能彻底地、毫无负罪感地、拥抱并践行真正的懒惰精髓。

荒谬。滑稽。放在平时，我只会嗤只会嗤之以鼻，翻个身继续刷那些永远也刷不完的短视频。

可那股意念带来的确信感，沉甸甸的，压过了所有理性思考。它就像一块精准投递的陨石，砸碎了我脑子里那根一直紧绷着、名叫“你应该奋斗”的弦。

于是，我接受了。甚至没怎么挣扎。内心深处某个早就累瘫了的角落，几乎是欢欣鼓舞地举了白旗。

所以，收到，收到这所谓“神谕”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这些聒噪的“加油喇叭”。看着它们以各种狼狈的姿态失去体面，我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平静。没有畅快淋漓，只是一种……终于清净了的感觉。

视线转向床头柜。那个圆头圆脑的电子闹钟，屏幕幽幽地亮着蓝色数字：23:17。就是这东西，在过去几年里，每天清晨用那种能把死人吵醒的尖锐的尖锐滴滴声，把我从稀薄的睡眠中硬拽出来，投入一个个重复、麻木、只为生存的白天。它的声音，是我焦虑的来源之一。

我伸出手，不是拿，是用手掌整个覆了上去。塑料外壳冰凉。然后，五指收拢，把它抓了起来，掂了掂。没什么分量。

手臂抬起，划过一个短暂的弧线，朝着房间另一头那片相对空旷的地板——主要是懒得走到远处或者找个袋子装起来再扔——猛地砸了下去。

“砰——哗啦！”

脆响炸开在这个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闹钟撞上地板，电池盖崩飞，里面的小零件四散溅射，几颗螺丝滴溜溜滚到了床底下。屏幕彻底黑了，残骸静静地躺在那里，最后定格的时间像是某种死亡的宣告。

这下，世界清静了。至少，明早会是。

我喘了口气，并不剧烈，只是，只是胸口有些发堵。这两件事做完，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而有一种更深沉的疲惫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但指令还没完。那“神谕”似乎在催促，又好像只是我自己潜意识里某个开关被打开了，推动着我完成最后一个仪式性的动作。

走到书桌前，那堆杂物底下压着一个半旧的信封和一支快没水的圆珠笔。我抽出它们，坐下。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写什么呢？

不需要文采，不需要逻辑，越直白越好。我歪歪扭扭地在信封背面写下：“免费认领懒散人生”。下面是几行小字：“资深躺平学家，精通各种避免努力的方法论。现无偿分享经验，包教包会，助你摆脱奋斗逼生涯，抵达无为境界。有意者，门口详谈。——一个刚想通的人”

放下笔，我拿着这张临时告示，趿拉着拖鞋走出家门。深夜的楼道寂静无人，只有声控灯因为我的脚步声而亮起，昏黄的光线照着剥落的墙皮和老旧的消防栓。社区公告栏就在一楼入口处，玻璃橱窗里贴着几张早已过期的停水通知和寻狗启事。

我用一点残余的胶水，把这张“广告”拍在了玻璃最显眼的位置。白色的信封纸在一堆印刷品中显得格格不入。

做完这一切，我转身回家，关上门，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滑坐在地上，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结束了。或者，开始了？

我不知道，也懒得去想。巨大的困意如同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最后一丝清醒。我就那么靠着门板，在玄关冰冷的地砖上，蜷缩起来，几乎instantly陷入了无梦的沉睡。

第一个按门铃的人出现时，天光才刚蒙蒙亮。

急促的、带着点不确定的“叮咚——”声，像一根针，刺破了我厚重的睡意。我没动，把脑袋往臂弯里埋得更深了些。门外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又按了一次，这次更长些。

真烦。

几分钟后，也许更久，门铃声消停了。我以为终于能清静了。

然而，我低估了那张胡言乱语般的告示所能引发的效应。

第二个来访者是在早餐时间出现的，门铃按得又急又响，伴随着隐约的拍门声。第三个，第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