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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鸟的故事

传说中一生沉默的荆棘鸟，唯有在刺穿胸膛的瞬间才唱出惊世之歌，

我意外救治了一只受伤的荆棘鸟而获其神力，

从此每说一句话都能实现任何愿望，却必须付出折损生命的代价，

当我为拯救挚爱耗尽最后力气时，它却冷笑开口：

「愚蠢的人类，你救了我，所以我不得不把你生命最后的声音还给你。」

「但你以为你以为那次相遇真的是巧合吗？」

胸口偏左的地方，曾经有一颗健康活泼、泵血有力的东西，现在感觉像一团被胡乱捏过的、浸透了冰水的废纸。阿赫利娅蜷在褪色的旧地毯上，背靠着冰冷的壁炉，每一次呼吸都扯得那片废纸簌簌作响，濒临彻底碎裂。屋子里很暗，夜色和尘埃一同沉降，只有窗外遥远街道的煤气灯，透过积灰的玻璃，投来一丝苟延残喘的昏黄。

她抬起手，指尖在眼前微微颤抖。皮肤失去了光泽，像揉皱的、被遗忘的羊皮纸，底下透出青灰色的脉络。这双手，双手，曾在一个月前，还能轻盈地拂过卢西恩额前汗湿的卷发，能稳稳地端住药碗，能在他痛苦的呻吟声中紧紧握住他滚烫的手。现在，它们连握拢都需要耗费莫大的气力。

喉咙里泛着铁锈味，生命力正以一种清晰可感的速度从四肢百骸抽离，汇向那个被无形之力洞穿的胸腔缺口，然后逸散出去。为了卢西恩。这个念头支撑着她没有立刻瘫软下去。为了把他从死神镰刀的阴影下拉回来，为了抹去他肺叶里腐败的阴影，为了让他重新站起来，走到阳光下，像从前那样对她微笑……代价是她预支了自己全部的未来。一个字，一年寿命。一句谎言成真的诅咒，交换一场奇迹。

多么不对等的交易。可她当时，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记忆像鬼魅的磷火，在意识边缘闪烁。那是在城北终年弥漫着腐殖质与奇异花香的夜语森林深处，她被一种莫名的牵引力引着，偏离了猎人们常走的小径，在一丛异常茂盛、开着惨白钟形花的灌木下，发现了它。

那时它真不像什么传说中的生物。只是一团小小的、柔软的、被泥污和凝固的血块黏结在一起的褐色羽毛。翅膀不自然地扭曲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贯胸腹，微弱地起伏。若不是那双眼睛，黑曜石般的，即使在垂死的黯淡中仍燃烧着某种倔强不屈的光，她几乎要以为那只是只不幸罹难的普通鸟儿。

荆棘鸟。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浮现时，她自己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那些只在祖母摇晃的摇椅边听过的古老歌谣碎片，骤然拼凑起来——“一生缄默，寻其棘刺，以心叩之，毕生一曲……”

怜悯，或者说是一种更深沉的、无法言说的共鸣，驱使她蹲下身。她用清水小心清理它的伤口，撕下裙摆最柔软的内衬布料包扎，将随身携带的、本打算自己充饥的黑面包搓碎，混着水，一点点撬开它的喙喂下去。它很安静，没有挣扎，只是用那双过于人性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看着她为它忙碌，看着她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它凌乱的羽毛。

几天后，它能勉强站起来了。在一个露水未干的清晨，它用喙轻轻啄了啄她的掌心，然后振翅，歪歪斜斜地飞入了迷蒙的林雾深处，没有再回头。阿赫利娅站在原地，掌心残留着那一下轻一下轻啄微凉的触感，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落了什么，又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变化是从那天傍晚开始的。她对着前来借柴薪、却喋喋不休抱怨菜价上涨的邻居霍顿大婶，无意识地低声嘟囔了一句：“要是您能立刻得到足够烧一整年的木柴就好了。”话音刚落的瞬间，屋外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两人冲出去，只见邻家院子角落里那棵枯朽了多年、几次想砍都觉得费事的老橡树，竟齐根断裂，倒塌的树干恰好堆满了霍顿家的柴房门口，劈好的大小分毫不差。

霍顿大婶目瞪口呆，继而欢天喜地，认为是林间精灵显灵。阿赫利娅却感到一股清晰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短暂的眩晕和心脏猛地一抽。她隐约明白了什么。

接下来的试验证实了她的恐惧。她对着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说“亮起来”，烛火瞬间蹿高，稳定地散发出明亮的光芒，而她则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她对着水缸里将见底的水轻声说“满溢”，清澈的水流凭空涌现，哗啦啦地注满了水缸，她却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言出法随。以生命为代价。

狂喜和巨大的恐慌交织了她数个日夜。最终，对卢西恩病情的绝望担忧压倒了一切。他开始只是咳嗽，低烧，然后咳血，高烧不退。城里最好的医生捻着胡须，摇头叹息，开出昂贵的药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天天消瘦下去，皮肤透明得像一层蜡纸，裹着突兀的骨头。

她坐在他床边，握着他瘦削的手，声音因恐惧和决心而颤抖：“卢西恩……你会好起来的。你会彻底康复，像从前一样健康。”

话音刚落，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攫住了她！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探入她的胸腔，硬生生拧断了什么。她趴在床边，大口喘息，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而床上的卢西恩，发出一声悠长的、如同噩梦初醒般的呻|吟，脸上的潮红开始消退，呼吸变得平稳深长。第二天，他甚至能自己坐起来，要水喝。

希望如昙花绽放，残酷却紧随其后。她付出的代价远不止最初那一下剧痛。持续的虚弱、偶尔的眩晕、迅速失去光泽的头发和变得干燥起皱的皮肤，都在提醒她，她的生命正在加速流逝。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