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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泊明志生肖

青瓷不语

楔子

江南梅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仿佛要将时光都浸润得慢下来。陆明志坐在他那间名为“拙器斋”的小小工作室里，窗外是老街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檐角滴落的雨水在石板上敲打出清脆而寂寞的声响。他手中捧着一只即将完成的茶盏，胎骨匀称，釉色是极素净的月白，只在盏心，他用更浅的釉料，勾勒了一只若隐若现、蜷缩安眠的小鼠轮廓——那是他的生肖。

他的手很稳，心神却有些飘忽。手机屏幕上，大学同学群的消息不断闪烁，有人上市敲钟，有人融资数亿，有人在海外购置了庄园。那些曾经并肩的面孔，如今活跃在时代的浪尖，光芒万丈。对比自己这间不足三十平米、堆满泥坯与工具的小店，以及账户上常年徘徊在温饱线的数字，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的情绪，像窗外的潮气，悄然渗入心底。

“真的……选错了吗？”这个念头如同鬼魅，再次浮现。

就在这时，门上的风铃响了，一位身着中式褂衫、精神矍铄的老者推门而入，须发皆白，眼神却清亮如孩童。他抖落伞上的水珠，目光扫过店内陈列的那些质朴甚至显得有些“拙”的瓷器，最后落在了陆明志手中的那只月白茶盏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老板，这只盏，有点意思。”

第一章尘世喧嚣与内心囿限

十年前，陆明志曾是设计学院最耀眼的新星。导师称赞他的作品“有灵性，能看见未来的影子”，同学羡慕他尚未毕业就已收到国内顶尖互联网公司的橄榄枝。他也确实不负众望，凭借过人的才华和拼劲，迅速在大城市的设计界站稳脚跟，年薪百万，出入高端场所，设计的作品引领风潮，被无数人追捧。

他拥有了一切世俗定义的成功：市中心的大平层，最新款的跑车，塞满奢侈品的衣帽间，还有一位美丽且同样事业有成的女友林薇。他们谈论着纳斯达克，讨论着下一个风口，生活像一场永不落幕的盛宴，流光溢彩。

然而，夜深人静时，陆明志常常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虚。那份高薪工作，本质不过是迎合市场、刺激消费的精巧伎俩，他设计的华美界面背后，是诱导用户沉迷和冲动消费的逻辑。最初的创作喜悦早已被无尽的KPI、数据分析和商业博弈消磨殆尽。他感觉自己像一个高级裱糊匠，用华丽的糖纸包裹着空洞的内核。他开始失眠，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曾经的灵感源泉仿佛已然干涸。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为了一项寻找传统元素的项目，探访了一个偏远的古窑址。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位老匠人用最原始的方式拉坯、上釉、烧制。没有图纸，没有电脑，全凭手感和经验。出窑的瓷器，形态各异，甚至有明显的瑕疵，但它们身上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润与沉静之美，那种美，源于，源于泥土，成于火炼，带着时间的痕迹和匠人的体温，与他平日里接触的那些精致却冰冷的工业产品截然不同。

那一刻，他内心深处某个沉睡的部分被唤醒了。醒了。他想起了童年在外婆家，捧着粗陶碗吃饭的踏实感；想起了第一次在博物馆看到宋瓷时，那种超越时空的震撼与宁静与宁静。“雨过天青云破处，者般颜色作将来”，那种极致简约下的丰饶内涵，才是他真正向往的美学境界。

经过漫长的挣扎，他做出了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决定：辞去高薪工作，离开繁华都市，前往江南古镇，学习最传统的制瓷技艺。

林薇无法理解，“你疯了？放弃现在的一切，去玩泥巴？那是退休老头干的事！”

朋友觉得他天真，“理想能当饭吃吗？你那套淡泊的理论，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父母更是痛心疾首，“我们培养你读书上大学，不是让你回去当手工业者的！”

面对重重阻力，陆明志去意已决。他卖掉了房子和车，带着积蓄，来到了这座以青瓷闻名的小镇。他告诉自己：“我不是逃避，而是回归。我要做的，不是复制古董，而是找到属于这个时代，却能安放灵魂的器物。”他将自己的工作室命名为“拙器斋”，取“大巧若拙”之意。

第二章拙器斋里的光阴

学艺之路远比想象中艰难。拉坯，看似简单，却要求极高的定力与手感，力度稍有不均，泥坯便会坍塌或扭曲。调釉，更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温度、湿度、釉料配比，任何一个微小的变量，都可能让一窑心血付诸东流。他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堆积如山的废品见证着他的迷茫与挫折。

但他渐渐沉下心来。每日与泥土为伴，听辘轳转动的声音，看窑火明明灭灭。他发现，制作瓷器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修行。它强迫你专注，让你忘记时间，也忘记外界的纷扰。双手沾染泥土，汗水滴落尘埃，心灵却在这一次次的揉捏、塑形、等待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澄澈和平静。

他追求的不是技术的完美无瑕，而是器物本身的“气韵”。他认为，一件好的瓷器，应该是有生命力的，它能与人对话，能安抚情绪。因此，他的作品大多造型古朴，釉色沉稳，不求炫技，但求内敛。他会在一只茶杯的内壁，刻画出茶叶舒展的脉络；会在一个花瓶的底部，留下窑变产生的、独一无二的“泪痕”。

然而，曲高和寡。“拙器斋”的生意一直清淡。游客更喜欢色彩鲜艳、图案吉祥的批量生产纪念品，真正的懂行者又嫌他的东西“火气未褪”，“匠气有余而灵气不足”。同镇的作坊主靠仿古做旧赚得盆满钵满，劝他“别太死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