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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普索迪的故事

神明下岗再就业

当人类成功研发出“情绪净化仪”彻底消除所有负面情感后，

全世界陷入诡异积极却死气沉沉的幸福中，

直到人们发现唯一无法被净化的负面化的负面情绪源——

竟是隐居多年的前希腊悲剧之神拉普索迪。

他一边啃着薯片一边冷笑：

“你们把我赶下神坛，现在倒想消灭悲伤？

告诉你们——没有痛苦，快乐就是个屁！”

零号扇区，情绪净化总局，主控室。

四下里只有一种声音，低沉、稳定、无处不在，像是某种巨大生命体在平稳呼吸。那是成千上万台“心境”系列情绪净化仪协同工作时发出的基础谐振音。空气被空气被过滤得带着一丝甜腥气，标准浓度的“舒欣”信息素均匀分布，确保任何身处此地的生物个体都能维持在最适度的愉悦平静中。

阿斯特·李站在巨大的全息星图前，图中代表全球情绪波动指数的光点几乎全部呈现出令人安心的、柔和的淡金色。他是这里的首席技术官，年轻，高效，脸上永远挂着经过精确校准的、不会过分热情也不会显得冷漠的微笑——那是长期暴露在优化情绪场中的标准表情。

“全球同步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八七。”一个同样平和的女声播报，“异常波动数量：三。等级：微弱，持续衰减中。”

完美。理论上，这是自“心境”系统全面上线以来，人类社会最接近乌托邦理想的时刻。战争成为历史课本里模糊的名词，冲突消弭于无形，犯罪率无限趋近于零。每个人都感到满足、安全，以及一种恒定的、浅层的幸福感。

但阿斯特盯着星图上那图上那三个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灰色闪烁点，眉头几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系统日志显示它们存在已久，像衣物上洗不掉的陈旧污渍，无论多少次定向净化冲击，都无法将它们彻底抹除。这不合理。“心境”系统的底层逻辑宣称，一切基于神经电化学反应的负面情绪都是可以被识别、分解、转化的。这三个点，是系统完美的瑕疵，是绝对真理上的微小裂痕。

他的个人终端无声震动，最高权限的加密通道被激活。屏幕上跳出一行简洁的指令：“‘瑕疵’项目启动。授权等级：欧米伽。目标：定位并解析持续性情绪异常源A（阿尔法）。必要时，执行物理介入。”

阿斯特指尖微微发凉。物理。物理介入。这意味着那不再是数据层面的幽灵，而是确实存在的……东西。

目的地是一座位于爱琴海偏远角落、地图上甚至没有标注的小岛。岛屿嶙峋多石，植被稀疏，与周围那些沐浴在阳光下、遍布纯白建筑的旅游胜地格格不入。咸涩的海风里没有丝毫“舒欣”信息素的甜味，只有纯粹的、带着腐烂海藻和礁石气息的自然味道。阿斯特深吸了一口，肺部竟有些竟有些不适应的刺痛感。

根据能量追踪信号，他们来到岛屿背阴处的一片古老橄榄树林。树林中央，有一栋低矮的石屋，歪歪斜斜，仿佛随时会坍塌，烟囱里懒洋洋地飘出几缕若有若无的炊烟。

推开那道吱呀作响的木门时，一股混杂着陈年油垢、灰尘、发酵食物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沉重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阿斯特身后两名身着标准灰色制服的“秩序维护员”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们的表情管理系统似乎在这一刻遭遇了未知干扰。

屋里很暗，唯一的光源来自一台老旧的显像管电视机，屏幕闪烁不定，正播放着一部画面粗糙的黑白电影，人物哭天抢地，似乎是某个早已被封存的悲剧片片段。电视正对面，一张磨损严重的旧沙发深陷下去，里面窝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件分辨不出原色的宽松T恤，头发油腻纠缠，胡须凌乱。他一手抓着一大袋油腻腻的薯片，另一手握着一个打开的金属罐，里面盛着可疑的琥珀色液体。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拉普索迪先生迪先生？”阿斯特保持着职业化的平静口吻，出示了电子身份凭证。

沙发上的人慢悠悠地转过头，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明亮，那不是积极的闪光，而是一种沉淀了太多东西的、幽深的暗火。他没理会阿斯特，目光掠过他，扫向那两个维护员，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啧，”他发出他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转回头继续盯着电视屏幕，“现在的信徒，连贡品都懒得带了？穿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丧气。”

阿斯特示意维护员停在门口，自己上前几步：“我们不是信徒。我们来自情绪净化总局。”

“情绪净化？”拉普索迪嗤笑一声，抓起一把薯片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啊…就是那个把全世界弄得跟裹尸布一样‘开心’的玩意儿？”

他拿起遥控器，关掉了悲情电影的哭声，房间顿时陷入一种更令人不安的寂静。“我听说过。把悲伤抽走，把愤怒掐灭，连一点像样的忧郁都不剩。你们管那叫‘幸福’？”他仰头灌了一口罐子里的液体，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不过是感官的麻木，精神的平坦化，是…嗝…一潭发臭的死水。”

阿斯特体内的逻辑单元快速运转，试图分析这些充满非理性贬损的言辞。“数据显示，‘心境’系统显著提升了全球幸福感指数，消除了…”

“数据？”拉普索迪猛地打断他，声音提高了几分，那双暗火燃烧的眼睛紧紧盯住阿斯特，“小子，你体验过真正的心碎吗？不是设备模拟的那种标准化‘失落感’，而是像你的内脏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