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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拔垂杨柳的故事

马家镇东头的老槐树下，几个孩子围着说书人张老头，眼睛瞪得溜圆。

“那张三爷走到柳树前，上下打量一番，忽的蹲下身子，双手抱住树干，大喝一声‘起！’——你们猜怎么着？”张老头眯着眼睛，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合，“那整棵柳树连根带土，竟被他生生从地里拔了出来！”

孩子们发出一片惊叹声，唯独八岁的马小跳撇撇嘴：“吹牛！树根扎得那么深，怎么可能有人能拔出来？”

张老头不恼，用扇子轻轻敲了敲马小跳的脑袋：“你小子懂什么？这‘倒拔垂杨柳’的故事我讲了一辈子，当年张三爷在咱们镇上还真留下了一脉传人呢！”

“真的吗？是谁呀？”孩子们叽叽喳喳地问。

张老头却只是神秘地摇摇头，收拾起他的家伙什，慢悠悠地走了。

马小跳回到家，脑子里还回荡着“倒拔垂杨柳”的故事。他家后院就有一棵歪脖子老脖子老柳树，枝条细软，随风摇摆，怎么看都不像能被人力撼动的样子。

“爸，真的有人能把整棵树从地里拔出来吗？”饭桌上，马小跳忍不住问。

马建国正扒拉着米饭，闻言手一顿，几粒米撒在了桌上。他抬头看了眼儿子，又迅速低下头去：“瞎想什么呢，吃饭。”

夜深了，马小跳被一阵奇怪的声响惊醒。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看见后院里父亲正站在那棵老柳树下，双臂环抱着树干，浑身的肌肉紧绷得像石头一样。

月光下，马建国的身影显得格外诡异。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在与那棵树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爸，你在干嘛？”马小跳推开后门。

马建国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没、没什么，就看看这树长得怎么样。”说完匆匆回了屋。

马小跳跑到柳树前，仔细观察。树干上有些地方的树皮已经被磨得光滑，显然经常被人触摸。地上还有几个深深的脚印，看样子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第二天放学后，马小跳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镇上的图书馆。他在地方志区域翻找了大半天，终于在一本泛黄的《马家镇志》中找到了一段记载：

“镇东马氏，祖传神力，有倒拔垂杨柳之能。清末马老三曾当众拔起旱柳一棵，震惊四乡。然此技伤身，传承者多不寿，至民国后期已不见显露。”

马小跳盯着那一页看了很久。马老三正是他的高祖父，而书中提到的位置，就是现在他们家他们家后院所在的地方。

晚饭时，马小跳注意到父亲的手上有新添的伤痕，虎口处红肿不堪。

“爸，咱们祖上是不是真有人会‘倒拔垂杨柳’？”马小跳直截了当地问。

马建国猛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母亲李秀兰赶紧给他拍背，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儿子：“小孩子别乱问。”

那天晚上，马小跳假装睡着，果然不久后又听到了后院的动静。这次他没有惊动父亲，只是悄悄躲在门后观察。

月光下，马建国赤裸上身，双脚，双脚稳稳踩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树干。他全身肌肉虬结，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那棵柳树微微颤动，树叶沙沙作响，似乎真的有松动的迹象。

但片刻之后，马建国颓然松开手，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周末，马小跳去找说书人张老头。张老头正在院子里喂鸟，见他来了，一点不意外。

“我知道你会来。”张老头笑眯眯地说，“你爹还在练那玩意儿？”

马小跳点点头：“张爷爷，我爸为什么非要拔那棵树？”

张老头叹了口气，拉着他坐在石凳上：“这事儿说来话长啊。”

原来，马家的这门绝技确实代代相传，但正如地方志所载，极其伤身。马小跳的曾祖父四十岁吐血而亡，祖父也只活到四十五岁。马建国从小就被告知不要再练习这门功夫，可他却固执地想要证明些什么。

“你爸年轻时爱上了一个外地姑娘，可惜那家人嫌咱小镇穷，把你爸羞辱了一番。从那以后，你爸就憋着一股劲，非要练成这‘倒拔垂杨柳’，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似的。”张老头摇头，“劝了多少回都不听。”

回家的路上，马小跳心里沉甸甸的。他终于明白父亲那股执念从何而来。

当晚，马小跳再次目睹父亲在后院与那棵柳树较劲。这一次，他没有躲藏，径直走了出去。

“爸，别练了。”他说。

马建国吓了一跳，随即有些恼怒：“谁让你出来的？回去睡觉！”

“我知道您为什么要拔这棵树。”马小跳平静地说，“可是爸爸，就算你真的拔起来了，又能证明什么呢？”

马建国愣住了，他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张爷爷都告诉我了。”马小跳继续说，“我不需要您证明什么，妈妈也不需要。您是全镇最好的木匠，做的家具人人都夸。这不比拔起一棵树更有意义吗？”

马建国的嘴唇颤抖着，月光照在他满是汗水的脸上，映出晶莹的光。良久，他缓缓松开抱住树干的手，轻轻放在儿子头上。

“傻小子...”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从那以后，马小跳再没见父亲半夜去后院拔树。取而代之的是，马建国开始教他一些强身健体的基础功法。“不强求你继承什么绝技，但有个好身体总是没错的。”马建国这么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马小跳已经十六岁。那棵老柳树依然矗立在后院，比从前更加茂盛。马建国偶尔还会在树下站一会儿，但不再尝试去拔它。他的手艺越发精湛，成了方圆百里最有名的木匠，家里的生活也日渐富裕。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