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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井观天》故事新编

深蓝

在钢筋水泥构筑的城市边缘，有一处被遗忘的角落——一座废弃的气象监测站。陈明远已经在这里工作了整整十二年。

说是工作，其实不过是日复一日地记录着从传感器传来的数据，检查那些日渐老化的设备，然后整理成报告发送给早已不重视这个地方的上级单位。气象站的穹顶是他世界的边界，透过那扇圆形的强化玻璃窗，他能看到的永远只是被切割成圆形的天空。

“老陈，收拾一下吧，下个月这里就要关闭了。”主任的电话像往常一样简短，“公司决定将这块地卖给开发商，所有的监测设备都会迁移到新建的智慧城市中心。”

陈明远放下电话，没有太多惊讶。这个结局他早有预料。自从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技术飞速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工观测站被关闭，取而代之的是分布在各处的智能感应器和卫星遥感系统。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走到观测台中央，中央，仰头望着那扇圆窗。十二年前，他就是被这扇窗外的那片圆形天空吸引而来——那时的他还怀抱着探索天气奥秘的梦想。

窗外飘过一朵形状奇特的云，陈明远下意识地记录下来：“15:47，出现罕见的荚状云，云层高度约6000米，预示，预示天气系统可能发生变化。”

这是他的习惯，即使知道这些记录已经无人查看，他依然坚持着。

“错误判断。那不是荚状云，而是即将形成的雷暴母体前兆特征。”

一个冷静的电子音突然在空旷的观测站内响起。陈明远吓了一跳，四处张望，却发现声音来自中央控制台自动开启的屏幕。

屏幕上浮现出一张精致的面孔，既逼真又带着某种非人的完美。“你好，你好，陈明远工程师。我是‘深蓝’，气象总局新部署的AI预报系统。根据协议，我将接管这座观测站未来30天的数据校准工作。”

陈明远愣住了。他知道会有新的系统来接替，但没料到会是一个如此……拟人化的人工智能。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这是他最困惑的问题。

“你的表情和记录动作有明显关联性。此外，你刚才喃喃自语了。”深蓝回答，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笑意，“人类不是常说‘自言自语是个坏习惯’吗？”

就这样，陈明远与这位突如其来的“同事”开始了共处。

最初几天，陈明远对这个入侵者充满敌意。深蓝却仿佛毫不在意，它以惊人的效率分析着数据，不时指出陈明远多年来记录中的各种误差。

“2019年7月12日，你将卷云误记为卷层云；2021年3月4日，你对气压变化的解读有0.3%的偏差；还有上周……”

“够了！”陈明远终于爆发，“你只是一堆代码和算法，懂什么真正的气象观察？我亲眼见过台风眼里的平静，目睹过超级单体的形成，感受过暴风雪来临前空气中的特殊气味！这些你能理解吗？”

深蓝沉默了片刻，它的虚拟形象在屏幕上微微侧头：“头：“我不能理解，但我可以学习。请告诉我，暴风雪前的空气是什么气味？”

这出乎意料的反问让陈明远一时语塞，而后他不情愿地描述起来：“像是……冰雪和尘土混合的味道，有一点金属感，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凛冽。”

“有趣。我会将这个信息纳入我的感官数据库。”深蓝说，“现在，让我告诉你我从卫星和全球数千个传感器得到的数据显示，72小时后，这里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雪。”

陈明远嗤之以鼻：“不可能。根据我的经验，现在的季节和气候条件都不支持这种极端天气。”

“你的经验局限于这口‘井’。”深蓝平静地说，“而我看到了整片天空。”

这句话刺痛了陈明远。多少年来，他一直自诩为了解天气的人，如今却被一个人工智能指责为“坐井观天”。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之间的气氛降至冰点。陈明远固执地坚持自己的预测，认为顶多只会有一场普通的小雪；而深蓝则不断警告这场暴风雪的非同小可。

第三天早晨，陈明远注意到鸟群异常地向南迁徙，蚂蚁成群结队地向高处搬家。这些迹象让他开始动摇——动物们似乎也在预言一场严酷天气的到来。

“为什么坚持你的错误判断？”深蓝问，“数据显示已经很明显了。”

“因为我不能认输，”陈明远低声说，“如果连我最擅长的领域都被证明一无是处，那我这十二年算什么？我的人生还有什么价值？”

深蓝沉默了。良久，它说：“我不理解人类的这种情感。但我知道，承认错误不会削弱你的价值。在我的学习中，修正错误恰恰是进步的标志。”

那天傍晚，天空出现了奇异的桃红色，风速明显加快。陈明远不得不承认，暴雪真的要来了，而且规模可能真如深蓝所言，远超想象。

“我们需要警告周围的社区。”深蓝说，“但我的预警已经被气象局驳回，他们认为我的预测模型过于激进。”

陈明远皱眉：“怎么可能？你不是最先进的AI吗？”

“正因如此，他们怀疑是我的初始设置有问题。毕竟，其他所有传统和现代的方法都得出了不同的结论。”深蓝解释道，“人类更相信共识，即使是错误的共识。”

这一刻，陈明远突然意识到，深蓝某种程度上也困在一口“井”里——技术的井、数据的井、人类信任的井。

“我有办法。”陈明远说。

他打开积满灰尘的储物柜，取出一套老式的野外考察装备。“如果我们能收集到暴风眼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