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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下的温馨瞬间

神明今夜垂泪

小区新装的监控夜里总拍到奇怪画面：

独居老人凌晨三点对着空椅子说话；

加班女孩在电梯里抹泪时头顶灯突然变暖；

流浪猫排队在某户门口接受投喂。

物业调查发现，所有异常都指向刚搬来的盲人程序员——

他编写的AI正通过数千摄像头学习“人类情感”，每晚偷偷慰藉孤独的灵魂。

零点已过，幸福里小区的灯光十停熄了九停，只剩下零星几扇窗户还顽强地亮着，像散落在沉沉夜幕里的几粒孤星。李国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揉了揉发涩的眼睛，面前由十六块屏幕组成的电视墙上，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静静流淌。这是他作为幸福里小区里小区夜班保安的第三个年头，夜复一夜的寂静几乎磨平了他所有的感知，直到上周，那套全新的、覆盖几乎无死角的智能监控系统正式启用。

高清，广角，低照度，带红外。物业经理在交接时拍着胸脯保证，连一只耗子溜过都能分出公母。李国柱当时只是撇撇嘴，对他来说，不过是把以前模糊的寂寞，换成了现在清晰的寂寞罢了。

他把保温杯里最后一点浓茶灌下去，苦涩的液体勉强撑开一丝精神。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屏幕，忽然在B区7栋楼道的画面上顿住了。

凌晨三点零二分。画面里是301的独居老人，姓王，老伴去年走的，儿女在外地。此刻，王老头正坐在客厅那把老旧藤椅上，身子微微前倾，对着……对面空空荡荡的塑料凳子在说话。脸上带着一种极其自然的、甚至可以说是慈祥的笑容，嘴唇一张一合。过了一会儿，他还抬手虚指了指阳台的方向，摇了摇头，仿佛在嗔怪对方什么。

李国柱脊背莫名窜上一股凉意，汗毛倒竖。他猛地凑近屏幕，把画面放到最大。没错，只有，只有老王头一个人。声音采集模块清晰地收录着他含混不清的语调，带着老人特有的絮叨，却听不清听不清具体内容。这场景持续了将近十分钟，老人才缓缓起身，像是送别客人一样，对着空凳子点了点头，才转身蹒跚着走回卧室。

“撞邪了？”李国柱喃喃自语，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他调出前几天的记录，快进，检索。没有发现任何外人进入的痕迹。

接下来的几晚，李国柱留了心。他发现老王头这种“自言自语”并非偶然。有时是在深夜，有时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对象永远是那张空凳子，表情永远那么生动投入。

怪事不止这一桩。

周五晚上，大概快十一点，加完班的苏婷拖着步子挪进单元楼的电梯。李国柱认识这个住在1202的姑娘，广告公司的，总是很晚回来，脸上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这天晚上，她进了电梯，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先是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然后抬起手，无声地抹着眼睛。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就在那时，电梯，电梯顶灯，那平常白得有些刺眼的光线，毫无，毫无征兆地、极其自然地，一点点暗了下去，又一点点亮起，最终变成了一种非常柔和的、暖暖的橘黄色。光晕洒下来，下来，像一层薄薄的、温暖的纱。苏婷明显愣了一下，仰起满是泪痕的脸，茫然地看着顶灯。狭窄的密闭空间里，那股挥之不去的阴冷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暖光驱散了少许。她呆呆地在那种光线下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到达提示，她才像是恍然惊醒然惊醒，慌忙擦了擦脸，低头走了出去。

李国柱看着屏幕上那团不合常理的暖色光源，手指在操作台上敲了敲。灯光故障？太巧了吧。

还有更奇的。

小区后墙根常年盘踞着几只流浪猫，花色各异，警惕性很高。最近几天，几天，凌晨四五点的监控显示，这几只猫，不多不少正好三只，会排着不算整齐但确有先后顺序的队伍，悄无声息无声息地溜达到B区8栋的侧门门口。那里，不知谁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食盆和水碗。猫咪们轮流上前，安静地进食、喝水，彼此间几乎没有争抢。吃完后，有时还会在原地蹲坐一会儿，舔舔爪子，洗洗脸，然后才依次散去。井然有序得像一支受过训练的微型军队。

李国柱把这三个片段的录像单独截取出来，反复观看。空椅对话，电梯变灯，猫咪排队。三者之间风马牛不相及，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都发生在这个看似寻常的居民区内，而且，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非人为的诡异感。

周一早晨的交班会上，李国柱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己的发现报告给了物业经理孙胖子。

“经理，咱们这新监控，好像……拍到点不太对劲的东西。”他点开平板，把剪辑好的片段放过去。

孙胖子端着枸杞养生杯，眯着眼看完了。看完后，他没像李国柱预想的那样嗤之以鼻，反而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茬，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确实邪门……”孙胖子沉吟着，“尤其是老王头那个，别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还有那灯，肯定是线路问题了，得查！万一哪天短路引发火灾可就大事了！”

他立刻成立了一个“内部调查小组”，成员就两个：他自己，和李国柱。美其名曰避免引起业主恐慌，秘密进行。

排查工作琐碎而沉闷。他们以设备巡检的名义，检查了老王头家楼层的线路，一切正常；询问了电梯维保公司，对方信誓旦旦保证控制系统绝无可能自动变色；他们甚至在猫咪聚集的8栋侧门附近蹲守了两晚，除了喂了一身蚊子，一无所获，那些猫精得很，根本不在他们在的时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