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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锅鸡的传说故事

舌尖上的龙吟

爷爷临终前说咱家地锅鸡的秘方能召唤神灵，

我当他是胡言乱语，

直到我在饥荒中架起那口黑铁锅，

锅里竟浮现出一条金色的龙影。

爷爷咽气前，枯柴般的手攥得我生疼，混浊的老眼死死钉在我脸上。“娃……咱家那口锅……那地锅鸡的方子……”他喉咙里像堵着破风箱，嗬嗬作响，“紧要关头……照着做全了……能……能请来……”后面几个字几乎是气音，裹挟着最后一缕生机，“……请来‘护鼎金龙’。”

我跪在炕沿，鼻腔里全是土坯房角落房角落泛起的霉味和死亡逼近的涩气。请金龙？我只当他烧糊涂了，或是被一辈子的穷困熬干了神志，临了还要给这苦汁一样的日子添点虚妄的佐料。我们老陈家，往上数八代都是在这片靠天吃饭的黄土坡上刨食的佃户，最大的念想不过是年节时碗里能多块油汪汪的肉，哪来的什么神通？那口传家的黑铁锅，除了比除了比别家的更沉、锅壁上的油垢更厚些，实在瞧不出稀奇。至于地锅鸡，味道，味道是不差，香浓贴饽饽也顶饱，可村里谁家灶台不飘这味儿？

我把头埋得更低，喉咙发紧，哑着声应：“晓得了，爷。”

老人手一松，眼里的光散了。

丧事办得潦草，一口薄棺，几锹黄土，就把爷爷和他那些“胡话”一并埋在了后山。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轨，只是家里少了个人，更加空荡冷清。我守着那几亩薄田，看天吃饭，盼着风调雨顺。

然而，老天爷连这点微末的希望也没留给我们。开春后，雨水吝啬得像是在滴香油，毒日头天天悬在顶上，烤得地皮龟裂，禾苗焦黄。到了夏天，蝗虫过境，遮天蔽日，把最后一点绿意啃噬殆尽。饥荒，像一头无声无息的巨兽，猛地扼住了整个村子的咽喉。

存粮很快见了底。树皮被剥光，草根被掘尽，泥土都能攥出水来，却填不饱任何人的肚子。村子里静得可怕，连狗叫都听不见了——早成了别人锅里的汤，或者，更不堪去想。空气里浮动着绝望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也快撑不住了。肚子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灼得五脏六腑都蜷缩起来。脑袋昏沉，眼前阵阵发黑。走到院子里，看着那口搁在墙角、落满灰尘满灰尘的黑铁锅，它沉默着，像个巨大的、冰冷的嘲笑。请金龙？现在怕是请阎王爷还容易些。

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理智。总不能真等着饿死。家里还有小还有小半袋藏得极深的陈年干玉米茬子，掺上观音土或许能糊弄几天肚子。但光吃那个，离胀死也不死也不远了。要是……要是能有点荤腥……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出来，就再也按不下去。我鬼使神差地走向那口黑铁锅，用尽力气把它拖到院子中央。又从鸡窝那边摸了一圈——自然早空了，只剩几根干瘪的鸡毛。没有鸡，叫什么地锅鸡？

我愣在原地，浑身发冷。是啊，没有鸡。

就在彻底放弃的前一刻，爷爷临终前的眼神猛地撞进脑海，那不是糊涂，是一种近乎偏执的郑重。还有他那句反复念叨、被我当作耳旁风的叮嘱：“心要诚，料要足，一步，一步不能错，火候半分不能差……”

没有鸡……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血管在过于苍白的皮肤下显出淡青色。没有鸡，就用血吧。人血也是荤腥，兴许……兴也能算数？这念头疯狂得让我自己都打了个寒噤。

我不再犹豫。进屋翻出爷爷出爷爷珍藏的那一小包香料，八角、花椒、干辣椒，都因年月久了有些褪色，但气味还在。又舀了半瓢浑黄的水。然后，捡起一块尖锐的石片，对着自己左腕狠狠一划——

锐痛传来，血珠立刻涌出，滴滴答答落入锅中那点清水里，晕开一小团一小团的暗红。

过程变得机械而麻木。按照记忆里爷爷操作的顺序，生火，将血水与香料煮沸，把那点玉米茬子和观音土的混合物贴在滚烫的锅壁上。我没有葱姜，没有酱油，更没有鸡肉。这根本就是一锅四不像的怪物。

火焰舔着漆黑的锅底，发出噼啪的轻响。院子里弥漫开一股极其古怪的味道，血腥气混着香料味，又被粮食和泥土的气息中和，说不出的难闻，甚至带着一丝邪性。汗水混着虚弱带来的眩晕，让我几乎瘫坐在灶坑前。完了，真是疯了。我闭上眼，几乎能想象出爷爷在九泉之下跳脚骂我败家子的样子。

就在意识快要涣散的时候，锅中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不是水沸的咕嘟声，也不是贴饽饽熟透的剥离声。更像是什么东西在舒展筋骨，鳞片刮擦过金属内壁，清越、悠长，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我一个激灵，强撑着扒住滚烫的锅沿朝里看去。

只见那浑浊翻滚、飘着血丝和杂物的汤汁中心，一股清澈的金色液体不知从何而来，正迅速晕染开来，将所有污浊排斥在外。紧接着，一道模糊的、由光影构成的虚影自那金色澄澈的汤液中缓缓升起。

初时只是一道扭动的金线，旋即舒展开来，勾勒出头角、须髯、蜿蜒的身躯……那是一条龙的形状！通体散发着柔和而纯粹的金光，鳞甲宛然，每一片都仿佛由最纯粹的黄金打造，却又虚幻透明，能够透过它的身体看到后面扭曲的空气。它不大，仅在锅口方寸之间游弋盘旋，但那股随之弥漫开的威仪，却沉重如山岳，浩瀚如江海。

它低下头，那双完全由光芒凝聚的眼眸，空洞，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岁月与智慧，静静地“注视”着我。

我僵在原地，血液冻住了，呼吸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