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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与马的故事

别低头，王冠会掉

农场里新来的纯血赛马“闪电”总是嘲笑老黄牛“笨笨”迟缓蠢笨，

直到暴风雨之夜山洪爆发，

骄傲的赛马深陷泥潭嘶鸣求救，

而平日被嘲笑的笨笨却凭借惊人的耐力和对地形的熟悉，

身披霞光如古骑士般一次次往返洪水中救出所有动物……

七月流火，把“金色麦浪”农场的每一寸土地都烤得发烫。空气凝滞，只有远处白杨树上知了在声嘶力竭地叫着，更添了几分燥热。

老黄牛笨笨卧在谷仓旁那片唯一还算浓密的槐树荫下，巨大的头颅低垂，反刍着早已没什么滋味的草料。他的动作缓慢至极，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每一次喉头的滚动，滚动，厚实眼皮的一次眨动，都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近乎于疲惫的韵律。那双温润的褐色大眼睛里，盛着午后昏沉的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命般的命般的淡然。几只苍蝇在他宽阔的、带着陈旧挽具勒痕的脊背上起起落落，他也只是偶尔甩一下那条秃毛的短尾巴，懒得驱赶。

就在这时，一阵与农场格格不入的喧嚣由远及近。轮胎碾过砂石路的刺耳声响，引擎的低吼，还夹杂着人类兴奋又小心翼翼的说话声。一辆厢式卡车，漆皮锃亮，像个矜持而傲慢的外来者，稳稳停在了主屋前的空地上。

农场主老李和几个帮工立刻围了上去，脸上堆着笨笨很少见到的、混合着敬畏着敬畏与期待的笑容。车厢门缓缓打开，先探出来的是一只包裹着白色护腿、蹄甲修剪得圆润完美的前蹄。随即。随即，整个身影显露在灼热的阳光下。

那是一匹马。

即便是笨笨这样对所谓“美”并无多少概念的耕牛，也在那一瞬间感到了一种纯粹的、耀眼的冲击。那匹马通体毛色深栗，在烈日下流淌着缎子般的光泽，肌肉线条流畅而清晰，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四肢修长挺拔，关节干燥有力。颈项弯成一个优雅而骄傲的弧度，头颅精致，额间一道流星状的白色印记，宛如神祇随手点下的标记。它有些不耐地踏动着四蹄，蹄铁敲击着卸货用的木板，发出清脆嘚嘚的响声，像是不屑于接触这片粗糙的土地。

“瞧瞧！这就是‘闪电’！”老李的声音透着压抑不住的得意，他伸手想去抚摸马的脖颈，却被对方一个轻巧的摆头躲开了。“纯血统，赛场上的明星！以后就在咱们这儿住下了，都给我精心伺候着！”

帮工们啧啧称奇，拿来清水和特意准备的、拌了蜂蜜和燕麦的精饲料。闪电瞥了一眼，这才勉强低下头，小口啜饮起来，姿态依旧优雅得如同参加宴会。

它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农场的院落——咯咯叫唤的母鸡，挤作一团等待挤奶的奶牛，趴在窝棚口吐着舌头的花头的花狗……最后，落在了槐树荫下那个庞大的、土褐色的身影上。

笨笨恰好在此时慢吞吞地站起身，准备挪到水槽边去喝水。他起身的动作显得有些费力，庞大的身躯带动着地面微微震颤。

一丝清晰可见的讥诮，浮现在闪电那双又大又黑、睫毛长长的眼睛里。它打了个响鼻，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周围的空气捕捉到那份优越感：“呵。”

这声音很声音很轻，却像根细小的针，扎破了午后的沉闷。笨笨的脚步顿了顿，抬起眼皮，望向那片夺目的栗色光芒，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垂下，继续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水槽。他没有回应。或者说，他回应的方式就是沉默。

从那天起，这种无声的、单方面的较量就成了农场的日常。

清晨，当帮工牵着闪电出去遛弯，经过正在套犁的笨笨身边时，闪电总会刻意地昂起头，绷紧全身紧全身肌肉，展示它那训练有素的、充满弹性的步伐，像是在走一场无形的T台秀。它会对着空气说话，声音清亮而刻薄：

“有些人……哦不，有些牛，生来就是为了在泥巴里打滚的吗？一天走上几步路，就累得像要散了架？真难以想象。”

笨笨只是沉默地站着，任由老李把沉重的轭套上他宽厚的肩膀，粗粝的麻绳摩擦着他颈部的皮肤。犁铧插入泥土，发出沉闷的破裂声，他开始一步步向前，身后翻开整齐而肥沃的黑色波浪。

正午阳光最毒辣的时候，闪电通常会被牵回它专用的、干净通风还铺着干爽稻草的马厩休息。而笨笨可能才刚刚结束上午的劳作，在树荫下喘息，浑身沾满泥土和汗水的混合物。

“啧，”闪电站在厩门口，优雅地甩着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鬃毛，“连保持清洁都做不到吗？这股味道……真是令人遗憾。”它面前食槽里是颗粒饱满的燕麦和鲜嫩的苜蓿草。

笨笨咀嚼着干草，粗糙的草秆在他强大的臼齿间被轻易磨碎。他看着那些精致的饲料，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傍晚，是闪电雷打不动的“健身时间”。它会在围出的那片专用跑道上奔驰，四蹄翻飞，鬃毛飞扬，像一道真正的栗色闪电划破黄昏的天光。每次疾驰过后，它都会微微出汗，喘着气，但眼神明亮，充满了征服者的快意。这时，它总会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个刚刚卸下轭，步履蹒跚走向池塘去泡澡的缓慢身影。

“速度，才是生命的意义所在。”它对着晚风宣告，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像那样慢吞吞地活着，和一块石头有什么区别？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呢？就为了拉那永远拉不完的破犁？”

青蛙在池塘边呱噪，蜻蜓在水面点出涟漪。笨笨把大半个身子浸入微凉的池水里，感受着疲惫一点点被水流带走。对于闪电那些尖锐的、无休止的话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