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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康映雪的故事

窃光者

永和九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建康城外的官道上，一辆牛车正艰难前行，车轮在积雪中碾出深深的辙痕。

车内坐着的是新任吴郡太守孙盛。他裹紧厚重的裘衣，看着身旁年仅十二岁的儿子孙康。孩子冻得小脸通红，却仍捧着书简默读。

“康儿，休息会儿吧，车晃得厉害，仔细伤了眼。”

孙康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执着：“父亲，《左传》还剩》还剩最后几卷，我想在抵达吴郡前读完。”

孙盛轻叹一声，既欣慰又心疼。他们孙家本是寒门，世代无人在朝为官，全凭苦读才换得今日功名。他深知这条路有多艰难。

牛车突然剧烈颠簸，随即停下。车夫掀开帘子，面色惶恐：“大人，轮轴断了。”

风雪愈发猛烈，天色渐暗。前方隐约可见一处村落轮廓。

“看来今晚只能在此借宿了。”孙盛无奈道。

村中只有十几户人家，大多门窗紧闭。唯有一户院内亮着微光，门前挂着“赁屋”的木牌。

开门的是个驼背老者，听完孙盛的请求后，浑浊的眼睛在他们奢华的衣物上扫过：“只剩一间西厢房，五十钱一晚。”

这价格高得离谱，但风雪交加，别无选择。

房间简陋寒冷，四壁透风。孙盛掏出随身携带的蜡烛点上，又从行囊中取出几取出几卷书。作为即将上任的地方官，他需提前了解当地民情。

“父亲，我能再读一会儿吗？”孙康问道。

孙盛点头，将蜡烛往儿子那边挪了挪。

叩门声响起。老者端着一碗稀薄的粟粥进来，看见烛火，脸色突变：“谁准你们点灯的？”

孙盛不解：“天黑了自然需要照明…”

“村里有规矩，天黑不许亮灯！”老者粗暴地吹灭蜡烛，“要读书回你们的你们的建康城读去！”

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窗外，整个村庄陷入一片死寂的漆黑。

“这是什么规矩？”孙盛愕然。

然。

老者冷笑：“想知道为什么？明日去问问东头那户姓张的人家吧。”说完摔门而去。

孙康在黑暗中摸索到书简，手指轻轻抚过竹片上的刻字，什么也看不见。

“康儿，先睡吧，明日再说。”孙盛的声音疲惫。

长夜漫漫，孙康躺在冰冷的床铺上辗转难眠。他自幼嗜书如命，失去光明的夜晚变得无比漫长而痛苦。窗缝间透进一丝微光，他爬起身向外望去。

月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反射出奇异的光亮，竟比屋内明亮许多。

一个念头闪过。孙康悄悄推开门，捧起一堆积雪放在陶盆里，端回屋内。皎洁的雪光在黑暗中弥漫开来，开来，虽不如烛光明亮，却足以勉强视物。

他兴奋地翻开书简，借着，借着这片微弱的天光，继续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

二

次日

次日清晨，孙盛早早出门前往村东。

张家破败的茅屋在村中格外显眼——它是唯一没有积雪覆盖的屋顶。一个瘦弱的少年正在院中劈柴，动作迟缓无力。

“请问…”孙盛刚开口，少年转过身，露出一双异样的眼睛——瞳孔上蒙着一层白翳。

少年慌乱地后退几步：“大人…有何吩咐？”

孙盛心中一颤，柔声道：“我只是路过此地，想打听些事情。”

屋里走出一个盲眼老妇，拄着拐杖：“是官府的人吗？我家的税钱已经缴过了。”

孙盛表明身份后，老妇态度稍缓，请他进屋。

室内阴冷潮湿，唯一的窗户被木板钉死。

“老夫人，您的眼睛…”孙盛试探地问。

老妇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都是那该死的灯油。”

原来，这个村子附近有一座小型油矿，村民大多以采油为生。几年前，一种奇怪的眼疾开始在村中蔓延，患者先是夜视力下降，随后视野逐渐缩小，最终完全失明。

“先是我的丈夫，然后是我的儿子，现在轮到我的孙子…”老妇声音哽咽，“村里的老人说，是油灯的黑烟作祟。所以大家立下规矩，天黑不准点灯。”

孙盛震惊不已：“为何不请郎中？”

“请过。郎中说这是油毒入目，无药可医。”老妇绝望地说，“没了劳动力，我们家连买药的钱都拿不出。”

孙盛摸了摸怀中仅剩的银两，悄悄塞到炕席下。

回到赁处，孙康急切地迎上来：“父亲，打听到什么了吗？”

孙盛将所见所闻一一告知。孙康听后怔住了，想起昨夜那盆映雪的微光。

“所以…那些失明的人，再也无法读书了？”

“生存尚且困难，何谈读书。”孙沉重地叹息。

当晚，孙康再次尝试用雪光照亮书卷。微弱的反光让他不得不将眼睛贴近竹简，不一会儿就头晕眼花。

他走到院中，让双眼适应黑暗。雪花静静飘落，覆盖了整个村庄。这里的人们不仅生活在物质的黑暗中，更生活在知识的黑暗中。

一种强烈的共鸣在他心中涌动。寒门学子求知的艰辛，他再清楚不过。他的祖父曾因买不起灯油，只能在田间借助日光苦读；他的父亲年少时曾站在书店外，靠记忆背诵无力购买的书籍。

而现在，这些村民因为恐惧光明而主动选择了黑暗。

“我要帮助他们。”孙康轻声自语。

三

三

三天后，孙盛启程赴任。孙康请求留下：“父亲，让我试试能不能帮帮这些人。”

孙盛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留给儿子一些铜钱和一包书籍，派了一名老仆照顾起居。

孙康开始行动。他首先拜访了村里的长者，提出愿意免费教孩子们识字读书。

“白天光线充足，不会伤眼。”他保证道。

起初只有两三户人家响应。但当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带着自己写的字回家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