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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公鸡故事

《铁羽镇长》

美丽非凡的公鸡阿多尼斯被小镇居民奉为艺术图腾，

却在选美大赛中因裁判个人偏好意外落败，

心碎之下竟啄破自己所有尾羽，

一夜之间从小镇骄傲沦为笑柄；

谁料数日后，他以秃尾姿态重新出现，

叼着画笔蘸取伤口鲜血与泥土颜料，

在镇广场创作出震撼人心的壁画，

揭示出美并非取悦他人的表演，

而是痛苦淬炼出的真实光芒。

流云镇的日子，总是从一声清越的啼鸣开始。

那声音不属于自然界任何一种已知的禽鸟，它更高亢，更富有金属的质感，像一柄擦得锃亮的银刃，劈开河谷开河谷里乳白色的晨雾，也劈开人们沉湎于睡梦的混沌。镇上的老人会说，听见这声啼鸣，骨头缝里都像是被灌进了一股活气儿。孩子们则争先恐后地爬上自家窗台，踮着脚，望向镇子西头那座小小山坡。

山坡上，矗立着一座微型宫殿。说它微型，是对人而言；对一只公鸡，那便是无异于凡尔赛宫的华厦。白漆木的栏杆围出一方庭院，琉璃瓦在晨曦下流转着温润的光，而那栖息的横梁，是一根打磨得光滑如镜的紫檀木。此刻，宫殿的主人，公鸡阿多尼斯，正立于最高处，迎向初升的第一缕阳光。

他舒展开身体。

那一瞬间，仿佛不是太阳照亮了他，而是他的存在，点燃了这片山谷。

他的冠冕并非寻常的殷红，而是一种饱满、厚重如顶级红宝石的色泽，边缘勾勒着一道细细的金边，巍然耸立，如同微缩的王冠。喙是琥珀色的，坚硬，洁净，泛着玉石般的光泽。眼睛是两潭熔化的黄金，澄澈、锐利，蕴含着一种非禽类的智慧与威严。

但所有这些，在他展开的尾羽面前，都成了谦卑的陪衬。

那是一片怎样流动的虹霓啊！长度是普通公鸡尾羽的三倍有余，根根挺翘，舒展时如孔雀开屏，却又比孔雀屏孔雀屏更多了几分阳刚与秩序。基底是浓郁的，化不开的墨绿丝绒，随着光线角度的变幻，墨绿中会炸开一圈圈宝蓝色的眼斑，每一颗眼斑外围，又镶嵌着赭石与金黄的环纹。当他微微颤动身躯，那些巨大的羽毛便簌簌作响，流光溢彩，仿佛将整条星河披在了身后。阳光下，他能让钻石黯然失色；阴影里，他自身就是发光体。

阿多尼斯不仅是流云镇的报晓钟，更是它的灵魂，它的图腾。外地来的游客，最初总是不解，为何一座小镇的中心广场，竖立的不是开拓者的铜像，而是一只巨型公鸡的风采雕塑——那雕像每一个细节都忠实于阿多尼斯的真身。镇上的人会自豪地告诉你：“因为我们有阿多尼斯大人。”

他是幸运的象征的象征。新婚夫妇会恳求得到他褪下的一小片绒羽，压在婚床枕下，祈愿爱情如他的风采般永恒。画家们年复一年地试图在画布上捕捉他那变幻莫测的色彩，最终都颓然放弃，承认自然的造化远超人力。诗人为他写下无数颂歌，称他为“行走的宝石”，“大地的霞光”。他的形象出现在镇议会印章、学校课本的扉页、乃至每家每户门楣的装饰的装饰上。孩子们玩的游戏，是谁能最惟妙惟肖地模仿他昂首阔步的姿态。

阿多尼斯承受着这一切荣耀。他每日例行的巡游，从山坡宫殿出发，沿着青石板铺就的主街，一路走到中心广场，再绕回。这不是被迫的表演，而是一种庄严的仪式。他步伐沉稳，节奏分明，高贵的头颅微微昂起，黄玉般的眼睛平静地扫过他的臣民。他不亲近任何人，也从不惊慌躲闪。有人献上精选的谷粒或肥美的虫豸，他只择其中最其中最洁净的一两粒啄食，姿态优雅得像是在接受供奉。他没有发出过除了那标志性啼鸣外的其他杂音，沉默更增添了增添了的神秘与高贵。

人们爱他，近乎崇拜。而这种爱，在一年一度的“流云之光”选美大会上，将达到顶峰。

今年的选美大会，筹备得格外隆重。广场上搭起了缀满鲜花和彩带的看台，来自行省乃至首都的显贵名流将莅临观赏。所有人都确信，这不过是又一场为阿多尼斯加冕的例行庆典。唯一的悬念是，他将以何种超越以往的惊艳，再次征服所有人的目光。

大会当天，万人空巷。阿多尼斯出场时，空气凝固了刹那，随即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他显然也感知到这不同往昔的气氛，今天的梳理更为精心，每一片羽毛都排列得一丝不苟，在阳光下，他通体笼罩在一圈光晕之中，宛如神鸟降临。

竞争对手们在他面前黯然失色。无论是羽毛蓬松如雪球的白洛克，还是步伐滑稽的矮脚鸡，都只引来善意的哄笑。人们等待着毫无悬念的结果。

直到那只名叫“狄克”的公鸡被抱上台。

狄克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毛色是杂乱无章的棕褐，体型瘦小，一条腿还有些跛，据说是幼时被马车轮子压过。它是镇上老鳏夫巴兹尔的鸡，平时缩在墙角，以捡拾残羹冷炙为生。

评委席中央，那位从首都请来的首席评判，赫伯特爵士，却忽然坐直了身体。爵士以品味独特、热衷发掘“底层生命力”著称。他抬起手，制止了宣布结果的工作人员，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瑟瑟发抖的狄克。

“看哪！”赫伯特爵士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这姿态！这眼神！这残缺中迸发出的不屈！这是一种……一种粗粝的、未经雕琢的真实！是苦难开出的花朵！”

全场愕然。流云镇的居民面面相觑，怀疑这位大人物是不是舟车劳顿导致了幻觉。

赫伯特爵士却越说越激动，他挥舞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