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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向手游”中的恋爱叙事与性别角色再生产

摘要：在数字媒介与消费主义深度融合的宏观背景下，“女性向

手游”（面向女性玩家设计的手机游戏）作为一种新兴的、蓬勃发展

的文化产业形态，正日益成为当代青年女性情感体验与性别认知建构

的重要场域。本文旨在深入剖析“女性向手游”中恋爱叙事的核心模

式及其对传统性别角色的再生产机制，聚焦于这类游戏如何通过其剧

情设定、角色塑造与互动设计，既迎合了女性玩家对于理想化亲密关

系的浪漫想象，又在无形中强化与固化了某些刻板的性别规范与权力

关系。本研究采用质性研究方法，以内容分析法与话语分析为核心路

径，选取了三款在中国市场具有现象级影响力的“乙女向”（一对一

恋爱）与“偶像养成”类女性向手游作为核心分析文本。研究发现，

这些游戏的恋爱叙事普遍遵循一种“灰姑娘”式的现代变体，即以一

个平凡、缺乏主体性的“第一人称”女性玩家角色为中心，构建一个

由多位“完美男性”角色（通常具备财富、权力、才华等高度符号化

的社会资本）环绕的“被爱”情境。其性别角色的再生产机制主要体

现在三个层面：其一，是通过“完美他者”的塑造，将男性角色理想

化为无所不能的“拯救者”与“赋权者”，从而将女性主角的成长与

价值实现，定义为依附于男性角色的认可与帮助；其二，是通过“情

感劳动”的内化，游戏机制（如抽卡、氪金、送礼）引导玩家投入大

量时间与金钱来换取男性角色的“好感度”，将恋爱关系简化为一种

以女性付出为前提的、可量化的“情感投资”；其三，是通过“竞争

性关系”的构建，即在多男主设定下，玩家的选择与“攻略”行为，

实际上是在一个由父权制逻辑预设的框架内，进行一场围绕男性资源

的“被选择”的竞争。本文认为，“女性向手游”的恋爱叙-

narrative，本质上是一种被消费主义逻辑精心包装的、对传统性别脚

本的数字化“软性”再生产。它以满足女性情感需求为表，却在深层

结构上，可能限制了女性对于更为平等、多元的亲密关系模式的想象

，这一悖论值得我们进行深刻的文化反思。

关键词：女性向手游，恋爱叙事，性别角色，再生产，数字劳动

一、引言

步入数字时代，手机游戏已从边缘化的亚文化娱乐，跃升为深度嵌入

日常生活的、最具影响力的主流媒介形态之一。伴随着“她经济”的

崛起与女性玩家群体的迅速壮大，“女性向手游”——即以女性为核

心目标用户，以满足其特定情感、审美与社交需求为主要设计导向的

游戏品类——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蓬勃发展。从早期的“乙女向”恋

爱模拟，到如今融合了卡牌收集、偶像养成、悬疑解谜等多种元素的

复合型产品，女性向手游不仅在商业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更重要的

是，它们已然构建起一个个庞大的、沉浸式的虚拟世界，成为影响当

代青年女性情感结构与性别认知的重要文化场域。

在这些游戏中，恋爱叙事往往占据着核心地位。游戏通过精心设计的

剧情、丰富立体的人物塑造以及高强度的互动机制，为玩家提供了一

种高度理想化的、超越现实的“虚拟恋爱”体验。玩家以第一人称视

角，化身为游戏女主角，与数位外貌、性格、身份各异的“完美男性

”角色展开一场场充满浪漫、戏剧性与情感张力的互动。这种能够自

主选择恋爱对象、并获得即时情感反馈的“模拟”体验，精准地回应

了许多青年女性在现实生活中可能面临的情感缺失、社交焦虑与对理

想亲密关系的深切渴望。

然而，在这些看似赋予了女性“选择权”与“主角光环”的甜蜜叙事

之下，是否潜藏着更为复杂乃至保守的性别权力关系？这些被精心塑

造出来的、令无数玩家为之倾倒的“纸片人老公”，其角色设定在多

大程度上是在复刻现实社会中对男性的刻板印象与成功标准？玩家所

扮演的女性主角，其成长轨迹与价值实现，又在多大程度上是依赖于

男性角色的“拯救”与“赋能”？当游戏机制鼓励玩家通过“氪金”

（付费）来换取与心仪角色的更多互动机会时，这种将情感关系量化

为消费行为的逻辑，又将如何影响玩家对亲密关系的理解？因此，本

文的核心研究问题是：“女性向手游”中的恋爱叙事，呈现出怎样一

种主流的、模式化的结构？这一叙事结构，是如何通过其角色塑造、

剧情发展与互动机制，来“再生产”某些传统的、不平等的性别角色

的？最终，这种在虚拟世界中对传统性别脚本的数字化再生产，对于

理解当代青年女性的性别观念与情感实践，具有怎样深刻的社会文化

意涵？本研究旨在通过对具有代表性的女性向手游的文本进行深度批

评性分析，揭开其浪漫糖衣之下所包裹的复杂性别政治，从而为我们

理解数字媒介时代性别文化的建构与协商，提供一个来自前沿的经验

样本。本文的结构安排如下：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