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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先生的故事

我卖身给阎王当差

老刘头一生行善却家破人亡，

悲愤下竟与阎王签下“卖身契”，

成为行走阴阳两界的特殊公务员，

专治那些钻法律空子的恶人，

用非正常手段执行天道正义。

雨下得没完没了。

刘一守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被雨水砸得抬不起头，叶子掉了一地，黏在湿泞的泥水里。屋檐水连成了线，在他脚前不远的地方汇成个小洼，浑浊的水面不停地被雨点凿出密密麻麻的坑。

屋里比外头还暗。唯一的光源是从窗户棂子透进来的那点惨淡的天光，勉强勾勒出桌凳和土炕模糊炕模糊的影子。空气里一股子潮气、药气，还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但就是挥之不去的……死气。

气。

他伸手从怀里摸出那半块硬得像石头的窝头，凑到嘴边咬了一口，腮帮子的肌肉绷得死紧，才撕扯下来一小块，含在嘴里用唾沫慢慢濡湿了，半天才敢往下咽。喉咙干得发疼，像是有砂纸在磨。

里屋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闷沉沉的，沉的，带着胸腔里拉扯风箱似的杂音。刘一守立刻把窝头揣回去，站起身，佝偻着腰快步走进去。

“秀芹？”他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什么。

炕上的女人动了动，瘦得只剩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被子盖在身上都显不出什么起伏。她费力地侧过头，昏暗的光线下，那张曾经温润的脸庞枯槁得吓人，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泛白。

“他爹……”气息微弱，“栓子……还没信儿？”

刘一守心里守心里猛地一抽。栓子，他的独苗，进城去寻活路，说好挣了钱就回来给他娘请更好的大夫，抓更贵的药。这一去，就是三个月，音讯全无。

“快了，就快了。”他在炕沿坐下，伸出粗糙得像老树皮的手，的手，替妻子拢了拢散乱花白的头发，“城里路远，许是活儿多，耽搁了。你别操心，好好将养着。”

秀芹闭了闭眼，眼角渗出一滴混浊的泪，顺着深刻的皱纹滑下去，洇湿了枕头。“我…我怕是不中了……就盼着…能再看栓子一眼……”

“胡说！”刘一守陡然拔高了声音，又立即压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固执，“别瞎想！你好！你好着呢！等栓子回来，咱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这话他说了多少遍，连自己都快不信了。

他起身去灶间，想把那碗已经凉透的药再热一热。刚端起陶罐，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打声，夹杂着村正那特有的、带点官腔的喊叫：“刘一守！刘一守在家吗？开门！”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种天气，这种时辰，村正亲自跑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事。他放下他放下陶罐，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过去拉开了门闩。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一个是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村正，脸上没什么表情。另一个是个陌生的年轻后生，穿着半旧的青布褂子，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眼神躲闪，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不大的蓝布包袱。

“刘一守，”村正清了清嗓子，语气平板无波，“这是城里福顺织坊派来的人，有点事跟你说。”

那后生不敢看刘一守的眼睛，嘴唇哆嗦着，把手里的包袱往前递了递。“刘…刘大叔……这是…栓子哥的…东西…”

刘一守感觉脚下的地在晃。他没接那包袱，只死死盯着后生的脸：“栓子呢？”

后生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小得几乎被雨声淹没：“栓子哥他…他没了……坊里的机器……卷进去了……没救过来……”

轰隆——

一声炸雷毫无征兆地在头顶劈开，震得房梁上的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落。白光闪过，瞬间照亮了刘一守煞白的脸，和他那双骤然失去所有神采的眼睛。

没了？

他的栓子……没了？

那个虎头虎脑，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总嚷嚷着要让爹娘过上好日子的栓子……没了？

村正在旁边叹了口气，公式化地劝慰：“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守啊，节哀顺变吧。坊里说了，赔……赔五块大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到刘一守僵硬的手里，“人死不能复生，往后……你自己得多保重。”

冰凉的、沉甸甸的五块大洋，硌在他的手心。

五块大洋。一条命。

那后生把蓝布包袱往门槛上一放，像是丢开什么烫手的东西，转身就和村正一起，匆匆消失在迷蒙的雨幕里。

刘一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里的银元冷得像冰。雨水斜扫进来，打湿了他的裤脚，他也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里屋传来秀芹微弱而焦急的呼唤：“他爹……外面谁啊？是不是……栓子回来了？”

刘一守猛地一颤。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银元，又抬头望向里屋的方向，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一步一步挪回里屋，走到炕边。

秀芹努力撑着眼皮，眼中燃起最后一点希冀的光：“是栓子吗？我听见声儿了……”

刘一守张了张嘴，喉咙里堵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妻子那渴望的眼神，看着她枯槁面容上那不正常的潮红，看着生命正从这具躯体里飞速流逝。

他该怎么告诉她？

他怎么说得出口？

最终，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哑得厉害：“不是……是村正，来说……说河堤的事。你睡吧，没事。”

秀芹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空洞。她轻轻“哦”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刘一守逃也似地退出来，回到堂屋。他看着门槛上那个孤零零的蓝色包袱，仿佛能看到儿子生前最后的痕迹。他慢慢地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