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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作品研究

丁玲小说文学语言生成原因的探究

毕玲蔷

内容提要：该文探究的是丁玲小说文学语言的生成原因。丁玲作为

一个有着文学语言自觉意识的作家，其自觉意识产生的源头在哪里?

究竟是什么造就了丁玲独特的语言能力?这些问题便是本文探讨的

重点。

丁玲小说历经70多年的风雨而能独具魅力，其原因之一不

能不归结于文学语言的成功创造。在丁玲小说中，文学语言表现

为文学文本中一种极具审美特性的语言现象。无论是从文学语言

观还是从小说创作来看，丁玲都称得上是一个有着文学语言自觉

意识的作家，那么，这种自觉意识产生的源头在哪里?究竟是什

么造就了丁玲独特的语言能力?对此的探讨将有利于说明丁玲重

视文学语言营造的本原。

文学语言的构造从表面上看是语言组合与聚合的产物，是作

家对语言的选择与提炼的结果，但从深层来看则完全是生命的流

露，是生命的刻写。丁玲就曾说过：“一些想象不到的最好的语

言，是从—个人心灵深处迸发出来的”①，只有从心灵深处迸发出

来的语言才是最好的语言，才是真正的文学语言；文学语言不是

写出来的，也不是靠技巧堆积出来的，而是一个作家思想、感情

和智慧的结晶，是他生存方式和生活内容的表现，是他生命形态

的显露。由此，去观察丁玲小说的创作，去观察她小说中文学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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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的生成，笔者以为才有可能从根本上说清楚她的小说语言为何

具有这样的形式内容，她的文学语言为何会以这样的方式来生

成。

在丁玲的一生中，对她的生活和创作产生过重大影响的有数

人。

母亲——余曼贞，不仅给予丁玲一般意义上的生命，而且还

给予她艺术的生命。姐姐的夭折，自身的聪慧，使母亲对丁玲的

养育十分当心，“我于是注意他之各[个]性而施教，决不使他

小心房受一点刺激”，除教她认字背诗外，“或天气好，引至溪边

听听流水，晚饭后，则游行田亩，观落照，看天空的浮云，听鸟

唱歌，指点自然界里的小生物，使他呼吸新鲜空气，调养他的天

真。”艺术是不能教的，但孩子的美感与色彩认知需要调教与培

养，母亲深知其中的道理，故而认字背书与浸礼自然双重并举，

只为“调养他的天真”。母亲的伟大还在于，为了能让孩子活得

健康、自在，她顶住压力，让孩子“生下即作男孩妆扮，不穿耳

不缠足，任他们议论不理会，而且当面下决辞”㈤。

艰难的一生辛酸多于高兴，致使母亲的文字也痛楚多于欢

乐。儿子早逝，母亲悔恨交加，痛心疾首，“悔不能尽，现在纵

做地球上—个伟人，又有何荣?纵能成若大的事业，又有何乐?

今仅[尽]我所有为你营葬营斋，就[究]有益?……幸生者死

矣，死矣!万物为之变色，天地为之转移，此疼此创，何日能

忘!”“又有”、“又有”、“究有”，三个并列句再加上后面两个感叹

句倾吐了母亲的痛不欲生，那如泣如诉的语调直叫人肝肠寸断；

如此的文学语言是难以用枯燥的分析来阐释的。鲁迅先生说得

好：“从喷泉里出来的都是水，从血管里出来的都是血”⑧，非得

经过痛苦的浸泡才能获得真语言，非得经过生命的咀嚼才能获得

美语言；母亲是这样，丁玲也是这样。“我之痛苦向来不告诉人，

亦无人可告。纵然提及，也没谁帮助我，我也不需要，惟将冷眼

266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06·第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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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察。”“我不愿意我像别人揣想的一样，我会为一个死去的人成

天把时间在追念里消耗过。……我要一切过去的事都无痕地过

去，我只向着前方，一点也不回头。”㈤这两段话是母亲与丁玲在

失去丈夫后对自己心境的表述，大悲大痛后的平静，明白如话的

语式，不见做作，不见人工，读来却无限缠绵，无限凄恻；相近

的语义，相似的句式，读来更令人惊讶，令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