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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和孔雀的故事

他吃了那只孔雀

卑微的老鼠偶然吞下了一根凤凰羽毛，

从此每晚化身成绝美的七彩孔雀，

在月光下跳着令万物沉醉的舞蹈；

而真正的孔雀王子却沦为它的观众，

嫉妒与迷恋让他夜夜偷窥，

最终为这禁忌之美啄瞎了自己的双眼。

垃圾的腐臭味、食物残渣沤出的微酸，还有某种更刺鼻的化学制剂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下水道帝国永恒的背景气息。吱吱拖着一条有些干瘪的面包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一滩泛着油光的积水。污水在他脚下哗啦作响，头顶偶尔滴落冰冷的水珠。这里是他的世界，阴暗、潮湿、狭窄，但安全。每一处管道拐角的阴影，每一块松动的砖石背后，都可能藏着机遇，或是致命的危险——比如那只总在附近徘徊、眼神不善的黑斑鼠。

他。

他钻回自己那位于一段废弃水泥管深处的巢穴，用收集用收集来的破布碎纸勉强隔开了湿气。角落里堆着他视若珍宝的收藏：几颗颜色暗淡的玻璃珠，一枚生锈的螺丝帽，还有一小片在鼠辈看来堪称巨大的彩色糖纸。他把面包边放到“储藏室”，刚准备享用，一阵剧烈的震动从管道壁传来，传来，伴随着地面沉重的碾压声。又来了，那些巨兽（人类）和他们活动的“山峰”（房屋与车辆）。吱吱缩成一团，等震动过去才慢慢放松。他总是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发光的地方奔跑，脚下不是污秽而是柔软如云絮的东西，天空辽阔，没有压抑的管壁。

这天，寻找食物的路途将他引向了一个罕至的区域——靠近地表一个破损的雨水篦子下方。一缕微弱的天光漏下来，照亮了堆积的落叶和淤泥。就在那光斑边缘，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不是玻璃，也不是塑料。那光泽……像是被晚霞浸染过的云，又像是深秋最绚烂的枫叶燃烧后凝成的羽轴。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抓住了吱吱。他屏住呼吸，蹑手爪走过去。

那是一根羽毛。一根他从未见过，甚至无法想象的羽毛。比他整个身体还要长，基底是浓郁尊贵的紫，向上渐次流淌为金红、瑰丽夺目的蓝绿，尖端还带着一抹摄人心魄人心魄的金色荧光，即使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也兀自流转自流转着如梦似幻的光晕。它静静地躺在污泥里，如同，如同一位坠入凡间的神祇。吱吱的心脏的心脏怦怦直跳，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他伸出爪子，颤抖，颤抖地碰了碰它。温暖？是的，这根羽毛竟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饥饿感不合时宜地涌上，或许是因为这羽毛看起来太不真实，太像某种极致的美味，或许是某种更深层的本能作祟，他张开嘴，小心地，然后猛地咬了下去。

羽毛入口出人意料的轻盈，几乎感觉不到实质。但它化作一道炽热的流火，瞬间滑过他的喉咙，涌入腹中。轰！仿佛体内炸开了一个小太阳。剧痛！灼烧感席卷了他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头都在尖叫、重组。重组。视野被斑斓的色彩淹没，耳边是无数禽鸟的清鸟的清鸣与风暴的呼啸。他蜷缩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以为自己死定了。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能量渐渐平息，平息，转化为一种温暖的、饱胀的感觉，力量，从未有过的力量感在他小小的身躯里流动。他疲惫地爬起身，看着自己的爪子和皮毛，似乎……没什么变化？但肚子里那团温暖的光芒提醒他，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他晕乎乎地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包边，发现它索然无味。那根羽毛的“味道”，已经烙印在他的灵魂里。

夜幕降临。月光如水，透过破损的雨水篦子，在下水道底部投下一方清辉。吃饱后（尽管味同嚼蜡）的吱吱感到一阵莫名的躁动。肚子里的那团暖意开始活跃，像苏醒的活物，沿着他的血管、神经徐徐蔓延。痒酥酥的，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他不由自主地走向那片月光。

当第一缕月华触及他灰色的皮毛，异变陡生！

那不再是体内的热流，而是从他身体内部迸发出的光！他的形态在光芒中拉伸、扭曲、重塑。细弱的四肢变得修长有力，灰暗的毛皮剥落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出的、瀑布般的虹彩羽毛！长长的尾覆羽舒展开来，像一道缀满了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猫眼石…所有他能想象和不能想象的颜色）的星河，哗啦啦拖曳在身后，比他的身体长出数倍。他低下头，看到的不再是肮脏的积水，而是一个修长优雅的颈项，和一个覆盖着绚丽细小翎毛的头颅。水中倒影里的生物，有着清澈明亮的眼睛，和一顶若有若无的羽冠。

我是……什么？

他尝试移动，新生的肢体协调得不可思议。他抬起一只脚爪，然后是另一只。步伐轻盈，带着天生的韵律感。他开始旋转，尾羽划破空气，发出沙沙的悦耳声响。一种前所未有的表达欲控制了他，他不再思考，只是舞动。每一次展翅，每一次回首，每一次足尖点地，都浑然天成，契合着月光流淌的节奏，应和着远处传来的、只有他能听见的缥缈天籁。污水、垃圾、腐朽的气息似乎都远去了，这片月光照耀的方寸之地，成了只属于他的神圣舞台。他是美的化身，是流动的诗歌，是夜色本身凝结成的奇迹。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一座广袤精美的皇家园林深处。

孔雀王子云影正站在他最喜爱的那棵古老银杏树的最高枝桠上，对月梳理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尾屏。每一枚眼斑都如同最精湛画师描绘的艺术品，在月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他是这座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