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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国学讲坛（第八辑）

柒道家思想及其日常运用

林安梧

一、儒家讲自觉，道家讲自然

和儒家相比，道家在一些基本问题上的理解是不同的。儒家讲

自觉，道家讲自然。自觉跟自然不同，譬如说今天讲座所安排的这

个场域，布置得很自然舒适，那么你在这里自然坐得安安稳稳，不

必通过多少自觉。但如果空调坏了，屋子里热起来人感到不舒服，

那时候就需要自觉，想到是为参加课程而来，就对自己有所要求才

继续坐在这里。因此，自觉是自己通过内在主体的反思而决定行为，

自然是随顺安排，所以道家比较好做，儒家比较难做。

俗语说心静自然凉，这话不是道家的，道家会说自然凉了，心

就静了。就像我们现在所处的国学讲堂，如果我们经营好的话，那

么天地有道，人间有德，否则天地无道，人间无德。所以老子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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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经》，道是根源，德是本性，根源在哪里呢？在生活的天地之中。

就像我们这个国学讲堂也是一方天地，如果参与进来的人与事物有

德，那么这方天地有道。这叫顺乎根源，合其本性。“道德”是由

根源落实而有的本性，如果这些条件都不具备，天地无道，人间也

不可能有道德。

譬如，我们通常会认为外国人很守交通秩序，果真吗？不一

定，换个场域情况可能大不相同。同样是在美国街头，有些街区交

通秩序就比较乱，所以没有一种特定的国民性，所有的性质都是从

天地之道而养成的人间有德，这是道家的主张，所以道家注重的不

是心。现在大家常常搞错了，以为道家注重讲心，其实道家注重讲

的是境，是身。

二、道家强调身心一体、心境一体，重视存在的场域

道家会讲究场域，境会影响身，身会影响心，当我们的心清楚

了这件事，就要调我们的身，再去处理这个境，而不是放着身、境

不管，只处理心。但是到了后面出现心静自然凉这种观点的时候，

是因为我们的境处理不了，所以只好处理心。所以道家是一门非常

有用的学问，它不仅是道德心灵的修养，也可以治理身、治理家、

治理国、治理天下，它是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国观国、以天下

观天下，就是回到身、家、国、天下的本身去处理。

遗憾的是，帝皇专制、父权文化把中国文化挤压了两千多年，

这种挤压导致人们对儒家、道家以及后来从印度传过来的佛教，都

做了扭曲的理解。原本，道家文化很注重外境，很注重身的调整，

因为它强调心与身是一体的，心与境是一体的，身心、心境自然就

一体，而且既然是一体的，你能只注重心吗？所以道家处理问题的

方式和重点是，心清楚了这件事，那就不再抓着心不放，而是把心

放回身，把身放在家，把家放回国，把国放回天下去处理，这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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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关键点。

道家讲求自然，儒家讲求自觉，“觉”与“然”有什么不同？

你们可以用粤语念一下这两个字。学过中文的音韵学就知道，“觉”

是入声字，入声字的发音带着一种决断的力量，而“然”字的音是

平声的，自然而然的语调，不是戛然而止的音节。汉字的发音是很

重要的，广东话和闽南话都是比较古代的汉语，闽南话大约是中古

乃至上古的汉语，广东话是中古和近古的汉语，因为中原的士族从

中原迁到广东、福建等南方一带。这些地域山林障碍，交通不便，

定居下来之后对外交流不多，语言变化慢，所以就保留了很多古代

的语言，甚至连语汇的变化也不大。例如，闽南话问别人是否有空，

说的是“尔有闲否”，标准的文言文。再举一例，大家体会一下入

声字所代表的决断的力量，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中“实迷途其

未远，觉今是而昨非”。“实”与“觉”是入声字。

三、“存在的场域”与“话语的介入”

道家处理问题的方式是，把人放在天地之间，天地万物人通而

为一，这就是道。天地是场域，人在这天地间受到触发，说万物以

明道，而说万物的时候要用语言，老子《道德经》说：“无名天地之始，

有名万物之母。”所以话语的介入本身，使得话语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