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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阳光落在课桌

下课铃的余韵还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打转，午间的阳光就迫不及待地穿过玻璃窗，像一群活泼的小精灵，悄悄落在了教室的课桌上。

那时的我们总嫌午休时间太短，刚从食堂捧着温热的饭盒回来，就被这满身的阳光撞了个满怀。我趴在课桌上午睡，脸颊贴着微凉的木质桌面，阳光顺着桌角爬上来，轻轻覆在我的手背上，暖融融的，像奶奶织的毛线手套，柔软得让人不愿挪开。课桌上还留着上午数学课的痕迹——一道没解完的函数题，用白色粉笔写在草稿纸上，被阳光晒得微微发浅；旁边压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包装袋的边角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影子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前桌的女生正低着头写日记，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染出一层淡淡的金棕色。她的笔在本子上沙沙作响，偶尔停下来，对着阳光眯起眼睛，伸手去够落在桌沿的一缕光，指尖划过桌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后排的男生们没心思午睡，正围着一张课桌打扑克牌，阳光穿过他们的指缝，在桌面上投下交错的影子，随着他们的动作轻轻晃动，像跳动的音符。

我翻了个身，看向窗外。操场上有几个同学在散步，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慢悠悠地晃着。教学楼前的梧桐树叶子被晒得发亮，风一吹，叶子的影子落在课桌上，像在纸上画了一幅会动的画。我的课桌抽屉里藏着一本没看完的小说，封面被阳光照得有些发烫，我忍不住把它拿出来，翻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阳光落在文字上，连铅字都好像变得温暖起来。

忽然，同桌轻轻推了推我，递过来一颗橘子糖。“刚从家里带来的，甜的。”她小声说。我接过糖，剥开糖纸，橘子的甜香混着阳光的味道，在嘴里慢慢散开。我们一起趴在课桌上，看着阳光在桌面上慢慢移动，从课本的这一页，移到那一页，从铅笔盒的左边，移到右边，像在跟我们一起数着午休的时光。

后来毕业那天，我特意回到教室，想再看看午间的阳光落在课桌上的样子。可那天是阴天，教室里没有阳光，只有空荡荡的课桌，静静地立在那里。我摸了摸曾经属于我的那张课桌，桌面已经有些磨损，却还能想起当初阳光落在上面的温度，想起那时的我们，在阳光里午睡、聊天、做题，把青春的细碎时光，都藏在了这午间的阳光与课桌里。

如今再想起那段日子，最先浮现的，还是午间落在课桌上的阳光——它不刺眼，不灼热，只是轻轻巧巧地铺满桌面，把我们的少年时光，都晒得暖烘烘的，甜丝丝的，像一颗永远不会融化的橘子糖，留在了记忆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