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拉丽莎的故事.docxVIP

梦拉丽莎的故事

谁在梦中画我

梦见蒙娜丽莎突然开口说话，

声称自己才是真正的创作者，

而达芬奇不过是窃取她灵魂的小偷，

为了报复，她开始在每个夜晚折磨他的梦境，

直到达芬奇在疯狂中完成了那幅神秘的微笑——

作为封印她的最后咒语。

夜色，有重量吗？

对于列奥纳多·达·芬奇来说，近来的夜，重得如同浸透了水的裹尸布，严密地贴合着他每一寸皮肤，将他向着睡眠的深渊拖深渊拖拽。而那深渊里，等着他的是《吉奥孔达夫人》——或者说，是她画中人的那双眼睛。

画布上，弗洛伦萨绸缎商妻子，丽莎·德尔·吉奥孔达的微笑依旧悬在工作室的角落，被防尘的亚麻布半掩着。炭笔草图、颜料罐、解剖笔记散落四周，空气里混杂着松节油、亚麻仁油和某种若有若无的、来自地底墓穴的微腥。这幅肖像他已断断续续画了数年，数年，始终觉得缺了最后一笔，缺了那能让血肉在木板上呼吸，让灵魂穿透油彩的关键一笔。他试过请乐师，摆弄过她指尖的面纱，调整过背景里那些仿佛不属于人间的、蓝绿色的嶙峋山水，可那微笑……那微笑始终隔着一层雾。

直到梦境开始。

起初只是模糊的影子，色彩流淌不定。渐渐地，轮廓清晰起来。就是那间工作室，但更寂静，静得能听见烛火舔舐空气的嘶鸣。然后，她，从画布的深处浮现出来，不再是静止的图像，而是有着肌肤温度和微弱气息的存在。她坐在那里，穿着那件深褐色的衣裙，双手交叠，背景是虚幻的、流动的河流与石桥。

她看着他。

最初几个夜晚，他们只是这样沉默地对视。列奥纳多动弹不得，像被钉在意识的囚笼里，只能被动地承受那目光的洗礼。那不是模特温顺的凝视，也不是贵妇矜持的探询。那是一种……审视。一种洞穿一切，带着古老厌倦又隐含一丝残酷兴味的审视。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构成那著名的、模棱两可的弧度，但眼神里没有丝毫笑意。

后来，她开始说话了。

声音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来，而是直接在他颅腔内部响起，低哑，丝绸包裹着碎冰，带着非人的质感。

“你画得很辛苦，列奥纳多。”

第一句话出现时，列奥纳多在梦中猛地一颤，试图开口，却发不出发不出任何音节。

“你捕捉光影，”那声音继续，“研究肌肉的走向，计算微笑时唇角牵动的分毫，甚至用你那套几何学的把戏，去分解这表情背后的情绪……你以为这样就能抓住它？”

她的头颅极其缓慢地偏转了一个角度，目光扫过他梦中虚拟出的、凌乱的工作台，上面堆满了他现实中使用的工具。“你收集我的外表，像鸟儿收集闪亮的碎石。但你从未问过，石子为何闪光。”

“你是谁？”他终于能在意念中嘶吼出这个问题。

交叠的双手，右手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抬了一下，又落下，像一个无声的嘲弄。“我是你无法完成的梦，画家。也是你即将开始的噩梦。”

恐惧在那时第一次攫住了他。不是对鬼怪或未知事物的恐惧，而是对于一个更根本真相的恐惧——他所描绘的对象，拥有了独立于他意志的生命。

随后的夜晚，“对话”变得更具侵略性。她会评论他的技法，用词精准如他最严苛的同僚。“这里的釉彩太薄了，列奥纳多，掩盖不住下面的犹豫。”或者，“背景的山，你在模仿东方的画卷吗？可惜只得其形，未得其神。那里的空间……不属于你的世界。”

有时，她会谈起一些她“理应”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比如他童年时在芬奇镇田野里追逐过的一只翅膀闪着金光的甲虫；比如他偷偷埋葬在米兰郊外的那只摔断了腿断了腿的信鸽；比如他与萨莱——那个任性俊俏的学徒——之间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亲密与摩擦。

“你的记忆很有趣，”她说，语调平淡，“充满了各种形状的失败的失败和无处安放的怜悯。”

他开始抗拒入睡。他用大量的工作填充夜晚，调配新的颜料，研磨色粉，反复修改其他画作的画作的草图，甚至在月光下进行他那秘密的人体解剖体解剖。浓咖啡、提神的草药茶、冷水浸脸……所有方法都试过了。但疲惫是最终的胜利者。只要他的眼皮一旦合上，意识稍微松懈，那个工作室的景象便会无缝衔接般地降临，而她，永远在那里等候。

折磨升级了。

她不再仅仅言语挑衅。她会从那虚构的画框中走出来，迈着无声的脚步，在他的梦里踱步。她的裙裾拂过地面，却不带起一丝灰尘。她会拿起他梦中的画笔，蘸取他梦中调色板上根本不存在的颜色，在空中随意涂抹。那些色彩的轨迹会凝固下来，变成扭曲的符号或是充满恶意的景象——是他曾经构思过却又废弃的恐怖战争机械图，或者是他解剖时见过的、仍在搏动的内脏器官，放大，变形，散发出血腥气。

“看，”她站在一幅由噩梦颜料绘成的、抽搐的心脏图像前，“这就是驱动你们短暂生命的泵，多么丑陋，又多么努力。”

列奥纳多开始在白天也感到精神恍惚。他的手会出现微不可查的颤抖，这对于需要极致稳定的画家来说是致命的。他看到的世界偶尔会褪色，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翳，唯有梦中她那抹微笑的色彩异常鲜明。他开始在画架前长时间发呆，对着《吉奥孔达夫人》真实的画布，却不知如何下笔。

“大师，您的气色很糟。”萨莱有一次担忧地说，递给他一杯酒，“您需要休息。”

列奥纳多粗暴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