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与鸟的故事.docxVIP

国王与鸟的故事

说最软的话，干最狠的事

新登基的年轻国王为巩固王权，下令捕杀全国所有鸟类，

唯独一只会说话的金丝雀因献媚求饶而幸免。

它成为国王的宠儿，日夜在君主耳边低语：

“那些反对您的大臣们，正密谋造反呢...”

“您最信任的将军，私下常说您软弱无能...”

初春的风还带着凛带着凛冬未散的寒气，刮过王宫黑沉沉的巨石外墙，卷起零星残雪。议事大殿内，却因人多的缘故，空气凝滞而沉闷，带着，带着炭火和昂贵香料混合的、令人头脑发昏的气味。

年轻的国王艾德温端坐在高高的高高的王座上，身姿挺得笔直，几乎有些僵硬。僵硬。纯金打造、镶嵌着硕大暗色宝石的王冠压在他淡金色的短发上，分量不轻。他继位才三个月，先王——他那以铁腕著称的叔父——暴病身亡留下的权力真空，像一张蛛网，看似无形，却处处缠绕着他。底下站着的贵族和大臣们，衣着华丽，表情恭顺，可那垂下的眼帘里，偶尔闪过的审视或漠然，都像细小的针，刺探着他尚未牢固的权威。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王座扶手上冰冷的浮雕，听着财政大臣用一种平板无波的语调，陈述某个边境行省税收短缺的陈年旧疾。话语像是隔着一层水传来，模糊不清。直到——

一阵突如其来的、清越嘹亮的鸣叫，穿透了厚重的殿门和彩绘玻璃窗，毫无阻碍地灌满了整个大殿。那声音如此自由，充满了不受约束的活力，与他周身这死气沉沉的氛围格格不入。

艾德温猛地抬起头，视线循声投向窗外。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正掠过湛蓝的天空，姿态轻盈得像抛洒出的几粒墨点。

朝臣们也被这打断肃静的声音吸引，交头接耳，发出细微的骚动。老将军赫克特，那个脸上带疤、曾随先王南征北战的老将，甚至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觉得这自然的声响冒犯了此地的庄严。

就是这一下皱眉，像一粒火星，溅入了艾德温心中积压已久的、混杂着不安与愤怒的干柴堆。

他。

他骤然打断了财政大臣的话，声音不大，却因为紧绷而显得异常清晰，甚至带上了一丝尖利：“为什么，”他环视下方每一张脸，“这些飞禽可以如此自由？它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看见什么，便叫什么。它们眼中，可有我这个国王？”

大殿内霎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解其意。

艾德温缓缓温缓缓站起身，王冠下的脸庞线条绷紧，那双遗传自他早逝母亲的浅蓝色眼睛里，跳动着一种冰冷的光。“我的命令，出不了宫墙。我的威严，震慑不了山林。”他继续说着，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不容置疑的冷酷，“而这些长着翅膀的东西，却能俯瞰我的国土，在我的宫殿上空肆意喧哗……它们在嘲笑，嘲笑一个连鸟儿都无法令其安静的国王！”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窗外：“传我命令！即日起，王国境内，所有鸟类，一律格杀勿论！我要让天空，为我而净空！”

旨意如同惊雷，炸响在大殿之上。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不住的哗然。几位年老的大臣试图劝谏：“陛下，鸟类无害，此举，此举恐失民心……”“猎杀过多，恐扰生态平衡……”

“够了！”艾德温厉声喝断，他需要的是服从，是恐惧，而不是质疑。“我的话，就是律法！执行！”

王令如山。不过数日，原本生机勃勃的王城及周边地区，便被一层诡异的寂静笼罩。弓箭手的响箭嗖嗖地射向枝头檐下，网罗张设在林间空地，曾经叽叽喳喳热闹非凡的庭院，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羽毛。羽毛零落，小小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堆积。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与腐败混合的气息。

这场荒谬的屠杀持续了半月。一天下午，近卫队长亲自捧着一个精巧的金丝鸟笼，来到国王的书房。笼中，蹲着一只瑟瑟发抖的生物——那是一只极其美丽的金丝雀，羽毛是罕见的、阳光般的灿金色，喉间一点雪白，黑豆似的眼睛写满了惊惧。

“陛下，”队长单膝跪地，呈上鸟笼，“这是在皇家园林最深处的玫瑰丛里发现的，我们的人几乎找遍了每一个角落。这只……大概是最后一只了。”

艾德温放下手中的羽笔，饶有兴致地踱步过来，俯视着笼中的小东西。它确实漂亮，像一件活着的珠宝。但他更享受的是这种掌控生死的快感。他伸出手指，隔着笼子，轻轻弹了一下。

金丝雀受此惊吓，猛地蹦跳起来，发出一串急促而哀戚的鸣叫。就在艾德温觉得无趣，准备挥手让人把它也处理掉的时候——

一个极细微、带着颤音，却又异常清晰的人语，从笼子里传出：

“伟大的……至高的国王啊……请……请您饶恕……”

艾德温的手指僵在半空。书房里的侍从和卫兵们也全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鸟。

金丝雀扑打着翅膀，努力在晃动的横杆上稳住身体，仰着小小的头颅，黑眼睛泪光盈盈（如果鸟儿能有眼泪的话），望着艾德温：“求求您……别杀我……我……我很小，没有力气，吃不了多少谷物……我……我可以唱歌给您听，说笑话给您解闷……”

它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十足的谄媚和哀求。

艾德温脸上的惊讶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大的兴趣和满足。一只会说话的鸟？一只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卑微乞怜的鸟？这比一件死物有趣多了。他笑了起来，那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露出真正称得上愉